“莫清寒,你不要做的太过分了!”
汤汤碗碗触地爆碎的声音里,男人粗着嗓子颤抖的咒骂声传来。
邵俊风手里一顿,心头一凛。
小清河是仿古风的小饭馆,包厢与包厢之间是用曲扇屏风隔开的,古色古香,颇有韵味儿,但稍微大点的动静就挡不住。
邵俊风倾耳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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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被人用胳膊一扫,汤汤水水洒了满桌,混作一团从浸透了圆形桌布,一点一滴就落到地上,玻璃瓷碗碎了一屋,服务员惶恐的立在门口,进退不是。
王胜怒红了脸,指着莫清寒的手指带着颤抖,“你他.妈的不要欺人太甚。”
莫清寒面上不露声色,好整以暇地坐着,先体贴跟服务员打招呼:“你们忙去吧,这里坏了什么东西我都赔的。”说完还弯眉朝小服务生一笑,“不好意思啊,再帮我送两只新杯子过来吧。”
然后从桌上抽了抽纸,慢条斯理地擦着溅到身上的汤点,悉心仔细。
王胜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再骂了几句也就消了气焰,本来还想动手,可实在挺不起气来。
莫清寒耐心地等王胜消火,等擦完衣服,把手里脏了的抽纸窝成一团随手投进垃圾桶里,准头刚好。
服务员从包厢桌柜里上新取了两只杯子送来,莫清寒点头谢过,拎起酒壶倒酒,浇酒入杯,满满盈盈,在杯口凸起来,同那双眼睛里的笑一样,再多一丁点儿,就要溢出来。
“王总,坐。”莫清寒把杯子推到他面前。
王胜真的坐了,满脸颓然,腰背弓着,忽的老了十岁,“清、清寒呐……”他喉头抖动着要开口,却被莫清寒打来一个冰冷的眼神止住,生硬的改口,“莫、莫小姐。”
莫清寒笑:“王导,我知道你怨我。”
王胜扯着嘴角,法令纹更深重了一些,似乎想笑,想反驳,却还是没扯出笑来,“……莫小姐,我年纪不小了,有儿有女的,跟你比,也算是叔叔辈的了。”
莫清寒客气的表示不敢当:“可别,我没你这么不要脸的叔叔。”
王胜脸上僵硬,语气又变,“再得意的人都有落马的时候,做人做事都留有三分余地,你别做的太绝了。”
莫清寒点头称是,“王导教训的是,我这里也有几句话跟王总说道。”她三根修长白皙的葱玉指捏着酒杯,小嘬了一口气,口有余香。
王胜等她开口。
莫清寒不紧不慢,从容理顺出个一二三来:“第一句,温泉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王叔叔生我的气,跟我眼前卖可怜,当初做事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儿有女有家室呢。你要没把柄,堂堂正正一个,至于栽到我手里吗?所以,王叔叔你这件事,不怪我,根本在你。”
“第二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这种事,我不是第一个,料想也不是最后一个,既然有好处,必然要承担风险的嘛。常走河边,湿了鞋也是正常。这不怨我,怨概率。”
“第三句,与人帮助,与己帮助。我之前找过王总压住这条消息,王导却不屑一顾。也是……”
莫清寒笑笑,表示理解,“男导演与女演员之间的绯闻,总归是女演员名誉上吃亏些,王导没受多少影响。再者,您也犯不着为了一个莫清寒得罪师局女儿,情人和女儿……王导也是看的明白的。”
“可当时要是王导尽了力压住消息,网上没人闹我,现在也不至于落得这个地步。您好好想想,当时我身陷泥沼,您也是幸灾乐祸的吧。”
“您答应帮我,却没做好、不尽心。这一样,又不怪我。”莫清寒摊手,一副无可奈何。一段剖白,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
王胜脸上青一阵儿一红阵儿,他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酒,脸硬成一块水泥板,硬撑着一口气,“能不能,再给一次机会?”
王胜在求她,他只能求她。他不知道面前这丫头使了什么手段,跟什么人打了招呼,罗氏开始清算他,辰逸更不会要他,身边的朋友都跟着躲他,大有树倒猢狲散之势。
他现在是,求天不应,告地无门。
空酒杯在莫清寒手里打着个个:“机会就一次,给过您,您不珍惜,就不能有了。”
莫清寒说:“您对我没有用了。”
所以,我凭什么要为难自己原谅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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