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宏不说话,得到一个女人,和摧毁一直以来强压着自己的对手,怎么比得了?他再纨绔不着调,也知道怎么选。
罗宏把手里的资料卷起来,一下一下敲打着手心,向莫清寒笑:“清寒姐真是会算计,要我替你报家仇啊?”
莫清寒见他手边倒得水没喝,在柔软的鹅绒褥子的床上跟着一下下震荡,随时都有倾倒的危险,于是走过去,扶住它。
“求同存异。我认为,能同路的人相互扶持一把,没什么不好的。”
“罗总要对付辰逸,而我要拿回泠宁。”
一直以来,莫清寒做的就是,牵着各条有利于自己的线,合作同路的人,引着剧情向她想要的方向倾塌。
罗宏又低头翻着资料,垂着眼睫,“清寒姐以为,凭这点东西,可以动得了辰逸?”
莫清寒摇头:“不能。”
罗宏就笑,“那我凭什么跟你合作,给你当枪使?”
他咧着嘴,满口白牙,眼神肆意打量着她,蚕丝睡衣下,她的光裸的小腿像是粉白的新藕,“或者,清寒姐可以换种方式合作。”
莫清寒没有理他,“罗总,那天景和酒店,我哥给我下了东西。”
“第二天,我是从顾明生床上醒来的。”
罗宏敛了笑,抬眼看她,手里的纸张被抓皱了,眉头拧起来,脸色沉得如铁。
他没动她,有人却捡了便宜去?
莫清寒说话轻飘飘的,“罗总觉得,把人送错了床会是偶然吗?
这样的偶然还发生过几次,酒吧门口、小型车祸……每次都像是接近、监视或试探。”
莫清寒站着微弯着腰,柔软带着自然卷的发从肩头垂落胸前,垂眼从下而上俯视着他,轻笑,“我不认为是我本人引起了顾总的兴趣,罗总觉得呢?”
罗宏说:“你有拿捏得了顾明生的证据,所以他才会一次次试探你。”
莫清寒没有否认,“要拿捏顾总,我一个人可做不到,所以,我需要一个可靠盟友。”
“罗总不会吃亏的,你背后是罗氏做后盾,出了事有人帮你摆平,赢了顾明生,你还怕赢不了家里的哥哥,继承不了罗氏的产业?”
莫清寒弯腰,正对罗宏,靠近他的眼里,把手里扶着的茶杯重新递到他手里,“考虑一下吗?罗总。”
那份资料被卷成纸棍,罗宏用它抵着额头,遮挡大半张脸,他开口,嗓音是介于成熟和青涩之间的磁性,似笑非笑勾着唇角:“清寒姐,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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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清寒推门出来的时候,师雨晴正在船尾看海,背对着她,手里夹了一支很细的女士香烟。
室内光线柔和,一出门对上灼亮的太阳着实刺眼。莫清寒把眼眯起来,眉心收拢,眉眼更显狭长,也就是瞬间的事,有一抹阴戾从中闪过,随着黑色玻璃眼珠的转动消失。
师雨晴听到动静转过身,随手把剩下的烟卷扔进海里,掬出一张清甜的笑脸,“清寒姐?”
莫清寒关上身后的门,“钥匙你给他的?”
师雨晴听不懂,“什么钥匙,给谁?”
莫清寒叹气,这辈子都不想和演员打交道。
“算了。”
莫清寒又说,“我和他……”舌尖嘴角打了个旋儿,剩下暧昧吞进肚里,留下一张意味深长的笑脸。
师雨晴本来是笑的,现在还是笑,有些勉强,牵着嘴角问:“谁?”
莫清寒回答:“你想的那个。”
她故意找她不痛快。
“我也不想,可我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师小姐拒绝我,断我后路,我还能怎么办?”
莫清寒不无遗憾的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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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尽职尽责的推送今日的消息,莫清寒扫了眼,似乎是曝光有关浙省某位名律师受贿的新闻。
莫清寒微笑着关掉手机,背靠着游轮栏杆,身后是涌动着的海水。
天边有云密布,遮住太阳,渐昏暗。风很沉闷,几乎凝滞流转不动。
风雨欲来。
她想起传颂着的蓬巴杜夫人的一句名言,“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莫清寒是个谨慎的人,喜欢细究是非出处,这话不像是本人说的,即使是,原话也未必如此,以讹传讹倒成了佳句。
可她喜欢。
她掀起滔天巨浪。
她哪管,洪水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