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的两人沿着哈德逊河边散步。

天气尚未入秋，黄昏的温柔辉光在河面上粼粼闪动，风景算不上独特秀丽，但也因此没有多少游人，留下安宁静谧的环境，再加上空气纯净，晚风清爽，一边享受夏日的余荫一边沿水滨漫步的感觉十分舒适。

“这个世界的英雄似乎是没有薪水的义务劳动，有些还要隐藏身份，能和日常生活取得平衡真的很了不起。”

“力量永远伴随着责任，艰苦是必然的，不过，如果那份艰苦无法得到相称的回报，最终或许会适得其反。”

走在她身畔的亚瑟穿着风格简约的白色圆领t恤和淡蓝色长裤，搭在外面的休闲衬衫自然敞开，袖口向上卷到小臂，手握圣剑时那样凛然高贵的气质收敛到内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入民众中的随性惬意。

“回报？”

听上去似乎是个和怜悯弱者、献身正义的骑士不太相符的词语。在迦勒底接受召唤的亚瑟王和其他圆桌骑士也从未提及回报，只有作为非人魔术师的梅林喜欢把这个词挂在嘴边，因此立香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抱歉，我的意思是来自执政者的表彰和引导。”

多年养成的习惯很难在一朝一夕改变，不经意间就会站在国王的角度思考说话，他红了红脸，英俊的面容上带着男孩般的腼腆，声音却保持了本性中的清澈平和，为同行的少女进行细致解释：“恶逆应当被纠正，善良也应该被认同和鼓励。骑士们在各自的冒险中展现出的品行是他们的个人素质，但回到卡美洛，回到王城之后，他们应该得到鲜花、荣誉和欢迎，不仅是民众的，也包括国王的欢迎，这很重要。”

“并不是说没有这些东西，他们的美德就会减弱，我丝毫不怀疑圆桌们的品行。问题在于如果没有执政和民众的回应，那就成了单方面的牺牲和献祭，心与心的距离不仅没有接近，反而更加分离。”

谈论往事的他脸上神情平静，灯火在身边和对岸次第点亮，潺潺的河水倒映着晚霞与灯火，也连接着过去与未来。

“在善与恶的界限混沌不清的这个时代，通往前方的道路或许会变得格外模糊吧。”

“亚瑟……”

“一不小心说了让你困扰的话呢。”

他收回望向河面的视线，低头看着她，翠绿色的眼睛里写满歉意：“我平时其实不太说话，也不太擅长使用语言，不知道为什么，和立香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说很多。”

不，你挺擅长的，真的。

“立香进入迦勒底之前想做什么？”

“诶？”

“立香接受邀请之前是高中生吧，如果我了解的现代常识没错，也是开始认真考虑未来的年龄了，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或者职业规划？”

“没有达到规划的地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