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都被安排了活计,阿枝飞快把碗洗完,从房里取了针线,来敲王灵和王三的房门。
“阿灵,我瞧你袖子破了,喏,这不带了针线来,我给你缝上。”阿枝站在门外,取了同色的绣线,笑盈盈望着他。
王灵交待王三一声,和阿枝到了外面廊上。初冬,天黑得早,这租来的房子窗户小,暗沉得很。补衣裳这样的精细活计,只能在外面。
王灵搬了一根长凳出来,阿枝坐一头,他做一头。
“这些富家公子哥,当真不讲理,怎能动辄打骂,咱又不是他家奴才。多亏里面没破,没伤着肉吧?”阿枝心疼的摸了摸王灵的胳膊,小声问道:“疼吗?”
“不疼。”王灵吃了上回的亏,并不轻易就范,低头解开衣裳。
阿枝一把按住,“不用脱,我就着你胳膊补就是。这么冷的天儿,脱了当心风寒。”
话虽如此,王灵还是解开衣襟。徐钦那一鞭子的打子胳膊上,离肩膀很近,阿枝缝补需要把手伸进去,这才方便。
阿枝轻笑着取针穿线,食指在樱唇上轻轻一沾,沾湿了的手指灵巧一转,就打了个漂亮是绳结。微翘兰花指,针线在袖子上穿梭,那翘起的手指这般纤细,指甲是娇嫩的淡粉色,光滑一片,在落日余晖中,仿佛还有盈盈的光。
阿枝低着头,白皙的脖颈就在王灵眼皮子底下,还有长长的睫毛,和小扇子似的,一闪一闪,惹得人心跳也跟着那小扇子跳动。
“阿灵,你真的要教家里人排戏吗?”阿枝轻声问道。
“自然,都答应爹了。”
“就排那关云长吗?里面可有女子的戏?”
“没有。关云长单刀赴会,端得是男儿英雄气,没有女子的。”
“哦”阿枝遗憾低头,又缝了两针,一不小心戳到手指,疼得瑟缩一下,把食指含在嘴里吮吸,含糊不清问道:“你能单独给我排个戏吗?”
“或者教我几只新曲子也行。上你,你说过要教我的。如今你们都有了新东西,我一个人抱着那些老掉牙的,哪儿有客人喜欢听。大家都大步大步往前走,只有我一个人在原地踏步。”阿枝把水润的食指取出来,轻轻抚摸着,疼痛难忍,又好似期盼不已。
“都说了是教家里人,你不适合唱这戏,我教你些小令、小调和散曲,配着成调,客人们爱听呢。”
阿枝喜出望外,连连笑道:“我就知道,阿灵,你最厉害了!”
阿枝接着逢衣裳,动作轻快许多,很快就不把那鞭子抽出来的裂条补上,且不是王灵自己缝的蜈蚣腿,针脚细腻,远处看不出补过的痕迹。
出来得急,没有带剪刀,阿枝低头凑到王灵胳膊上咬断线头。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