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轩以往听从父母亲的话不爱插手家里的事,原以为这些不过是些女眷,掀不起大风浪,可没想到大伯母居然连印子钱都敢放,这可是当今圣上最深恶痛绝的,一旦查实必要严惩!
老太太盯了大太太一眼,意识到这些年,出于偏心,她真是对她太过放纵了,以至于她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什么事都敢做出来!
在老太太的主持下,赵启轩一顿板子打下去,问明了痦子脸大太太放印子钱的实情,得知她已经参与两年了,金额高达数万两。
众人听得都沉默了,大太太这都快够上流放的罪名了!
“大哥,我有一个办法!求你放过我娘!”赵芙一把扯住赵启轩的衣袖,哭得娇柔可怜。
“芙儿有什么办法?”老太太一脸紧张,治理吕氏倒不算什么,关键是此事不能牵连到赵家!
赵芙很明白老太太的底线,她才不是操心那些被借印子钱的人的死活,她只关心她的赵家,她咬着唇道:
“我劝我娘把银子退回去,把账本毁了,行不行,我保证一定不会牵连家族!”
赵萱听得直冷笑,好一个退回去,退给谁人?公中吗?
那些银子可全是大太太在她母亲的嫁妆铺子里抠出来的,最该退给的那人应该是还给她母亲,只可惜……
还有毁了账本,那痦子脸又该如何是好?
赵萱能想到的老太太当然想到了,不过很明显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但大太太却突然反应过来,摇着头大喊:“不要,芙儿不要,那一万两银子可是你的嫁妆,我的命根子,你要是把它退回公中,我宁愿不活了!”
大太太关键时刻居然放下了她那高高在上的面子,摆出了一副耍赖以死相逼的嘴脸。
“闭嘴,吕氏,你还要再闹吗,你要是想坐牢,我这就代老大休了你,你赶紧着回你的娘家,莫要牵连我们赵家!”老太太对这个一向得体温慈的大儿媳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一脸嫌恶地瞪着她。
“娘,你就少说两句吧,钱财乃身外之物,以后还能再挣!”赵芙连忙扑到大太太身上,哭着护住她。
她宁愿这会儿没有嫁妆也不能多一个坐牢的亲生母亲!
赵启明也反应过来,立刻跪下,就连他怀孕要生的媳妇儿也被拉了过来,大房的人跪了一地。
赵启轩犹豫了一下,也掀袍跪下,赵萱低着头假装看不到。
齐衡却在她耳边小声道:“此事了结了就是家事,小七你若还要揪着不放迟早要闹大!”
赵萱在心里冷哼,闹大就闹大,她就要看着大房鸡飞狗跳,看着老太太自顾不暇,不然都以为他们三房的人好拿捏!
赵萱梗着身子,齐衡却不知突然动了什么手脚,她膝盖一软也跪了下去。
老太太有了台阶,顺势道:“既然如此,吕氏,我今日就暂时放过你!”
大太太一听,枯败的脸上显出三分生机来,薄唇一咧,便要谢恩。
老太太却立刻道:“哼,你别高兴得太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你手头放印子的钱全给我退回公中,把中馈的钥匙和对牌也给我交出来!”
她这样的性子,居然敢给赵家抹団,老太太是不可能再信她了!
“不,不要,老太太,你夺了我的掌家权,夺了我芙儿安身立命的嫁妆银子,你还不如杀了我,我不活了,不活了!”大太太撒着泼就势倒在地上,跟街上为了二两肉跟屠夫吵架的泼妇没有区别!
老太太最恨被人威胁,正好又看到查账归来的刘嬷嬷,发现公中的账上居然只剩下了十两银子,明日要支给厨房的银钱还不知道在哪里,如今吕氏这里的一万两就显得愈加珍贵了。
她非要讨要回来,大太太就是不给,老太太狂怒,随手砸了一套大房的茶盏,大喊着将撒泼闹腾地大太太关进家庙。
“启明、芙儿,你们给我听清楚了,没有我的吩咐,你们谁也不许去家庙里看她!”
“祖母开恩!”赵芙泪水止都止不住,脸上的妆花了,衣衫凌乱也顾不上了!
老太太拄着拐杖远远地朝赵萱递过来。
“七丫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扶我?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盼望着把我气死!”
她脾气大,满腔怒火无处可发,便逮谁骂谁!
赵萱被骂了,可心里却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开心地扶着老太太回了福平院,还留下来伺候着她喝过一回安神汤药才回海棠院。
在门口又遇上了等在那里的齐衡。
此时弯月高挂,凉风袭来,赵萱被那拉长的身影吓了一跳,转身夺路就跑,却被齐衡随手一拦逼了回去,他冷目沉沉,幽幽地开口:“小七,这事儿是不是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