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姨娘听她这样说,也掩着唇笑出来,这下她可放心了。说不定今晚徐道成看她一眼,就会落荒而逃,想到这里,她笑意更浓了。
是夜,徐道成没有去看他的新侍妾,也没有陪着钱氏去情意绵绵,后院之事在他心里毕竟分量小,朝堂的瞬息万变,尔虞我诈占据了他近来所有的心力。
吏部左侍郎的母亲病逝,要回乡守孝三年,这个位置就空出来了,大好的机会。明日朝堂之上,林远斋一派必然也会争这一位置,他该趁着皇上有废除丞相之意,先发制人,扳下这一城。
这一夜的尚书府书房内,灯火通明,人影憧憧,守在门外的小厮们困的靠着门柱打盹。直到月至中天,幕僚们才陆续从里头走出来,小厮们立刻清醒了,提着灯笼迎上来。有人一看天色,说:“哟,今晚都甭睡了,洗漱洗漱可以直接上朝了。”
薛盛是这一群人里头最年轻的,显得腰背格外的挺拔。夜风吹动着他的衣摆,也吹散了心头的闷热,他深深舒了口气,这凉风真是舒服。草丛里虫鸣声声,反而让人更加心静,他抬头看看夜空,一轮圆月皎皎照着人间,今儿是十五吧,他漫不经心地想。
有人经过他身旁,拱手说:“如此便先恭贺薛大人高升了。”他默默地拱手回礼。
明日,徐道成将举荐他为吏部侍郎,这一举动,也正式表明了他成为徐派人士。
此刻,他内心反而很平静,似乎一切并不在他意料外。晚风带来晚香玉的幽幽香气,甚是好闻,他的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起来。
如此的清风良宵,她应该也睡得很香甜吧?
那一日他听他母亲说她有了心上人在系红丝带,他便一个人悄悄赶去了宝禅寺,在那银杏树下,罔顾别人鄙夷的目光,一条一条翻看瞧上去簇新的丝带,他足足看了半日,但是一条疑似的都没有发现。他心里舒了一口气,却又暗自嘲笑自己竟然做了这种事情。
倘若她真的有了心上人,他又该如何呢?
他转过头去,立定,默默看了一眼“尚书府”三个黑底鎏金的大字,这象征着权力的三个字。
“眉眉。”
他在心底轻轻唤了一声。
如果不能爬上去,又拿什么来与她门当户对?
天亮的越来越早了,徐观岚站在窗边,秋月正给她穿衣。阳光斜斜照进来,铺满整个妆台,阿呆趴在她脚边,吐着舌哈气。流月端着一盆洗脸水进来,说:“你们知道吗?那个崔姨娘,才来府里两天,却把五小姐养的信鸽炖了吃了,五小姐看着一地的毛,哭的都晕过去了。”
“这么猛?”徐观岚啧啧舌,道:“五妹的鸽子好端端怎么会落入她手里?”
流月道:“听那边的下人说,那鸽子本是出来放放风,她们原住在隔壁,那鸽子飞了过去,崔姨娘见到,一下就抓住了,拔了毛就炖了汤,等五小姐赶到,崔姨娘正吃的津津有味,吐了一地的骨头,触目惊心,五小姐当下就晕过去了。”
徐观岚听了,心头一紧,这真是个野蛮人啊!她道:“你们把阿呆看看紧,这只狗又这么笨,别哪天被她炖了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