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这个人怎么走路的!”女人怒声说着,抬起头来看他,见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官服,乌纱帽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品貌出众,丰神俊逸……女人咽了下口水,感觉有些热,扯了扯原本就敞开的竖领,露出一截白皙的颈子,娇媚地屈膝道了万福,说:“这位大人长得好生俊俏,奴家这厢有礼了。”说着翘着兰花指,就要攀上他的身。
薛盛见她鬓发凌乱,妆容失色,衣衫不整,不知眠宿谁家跑出来,又是这样的言行举止,便知是烟花之地的女人。他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女人倒也没纠缠,讪讪地收回了手,一个东西从她袖中掉落,滚在他脚边。女人靠着墙,慵懒地说:“烦劳您帮我捡一下呗。”
薛盛只当没听见,越过去,走了两步,听到那女人在后面喊:“你是看不起我这样的人吧!”
他听了转过身去,见那女人沿墙靠坐着,看着他苦笑。想来也是个可怜之人,他默默地捡起她的东西,是个比巴掌还小的银匣子,刻着葡萄花纹,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女人见他似是研究般地看着那个银匣子,不禁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拿过她的东西,举在手中扬了扬,笑着说:“大人,您该不会连此物都不认得吧?”
薛盛沉默着不说话,转身就走。
那女人快步上前来,上下打量着,啧啧有声,“这天下的男人何其龌龊好色,就是那要饭的叫花子,得了几个钱,也要往女人堆里钻。竟还有你这样的?如此一表人才,伟岸英俊,竟还是个雏?竟从未尝过女人香!”
一下被人戳中的感觉其实挺糟糕,尤其这个疯女人还嚷嚷着。他暗暗吸了口气,沉声说:“疯妇人,休得胡言乱语!”
女人越发地大笑起来,“瞧你,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说着,她打开匣子,用手指轻轻蘸了一点,往嘴唇上涂抹开来,瞬间唇色鲜艳,娇艳欲滴。她媚笑着说:“大人,这便是女人香,您没尝过简直太遗憾了。”说着还朝他抛了个媚眼,轻轻咬了咬嘴唇。
薛盛拂袖而去,整张脸都黑了,他竟然被一个□□调戏了!那女人还在那儿大笑,他连忙加快了步子,这件事若是传出去,非得让人笑掉大牙。
被那个女人一闹,弄得他一整天都觉得心神不宁。不过,倒也给了他一些灵感,南唐李后主李煜有一首《一斛珠》,里面写“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西厢记》里也有一处也写道,张生特意从长安买了口脂,托人送给莺莺。想来女孩子都是喜欢这个的,他借由母亲之手送出去也合情合理。
心下打定主意,等到下了值,他便往城中热闹处去。他从未留意过这些东西,找了许久,见一家叫“满庭芳”的胭脂水粉铺子,门庭很是阔气阔气,没有多想便走了进去。
进去了才觉得有些尴尬,因为里头全是女人,小姐夫人们,携着丫鬟在挑选东西,见了他,皆用扇子或帕子掩着唇偷偷地笑。
此刻他像误入了女儿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尴尬犯难之际,老板迎了出来。
还好,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