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观岚暗自想,话是这样说,可是自家母亲贵为正二品诰命夫人,很少见她去拜访别人,素来是别人上门来拜访的多。不过母亲既然这样做,就自有她的道理。这样也好,她倒可以借此机会,看看状元郎府上是怎么个样子,想想还是有些激动呢。
马车一路往京郊走去,最后在一处清幽的街道上停了下来。早有婆子快步上前去递拜帖,孟圃家的隔着帘子在外头说:“请太太稍等片刻。”
徐观岚偷偷掀起帘子一角,向外瞧去,见门庭不大,门前的空地却洒扫的十分干净,门前有一棵老槐树,比屋子还高,茂密的绿叶之中,密密匝匝地开满了白色的槐花,阳光透过来,耀的那花朵仿佛会发光一般。
徐观岚正看着一树的槐花出神,就听得孟圃家的说:“太太,小姐,请下车吧。”早有丫鬟候在外头,掀开帘子来扶了冯夫人下车,徐观岚跟在后头,流月亦上来扶她。
下车来,扑面闻得一股槐花香,清香阵阵,沁人心脾,不由得让人深深呼吸几下。此时,大门已敞开来,薛母亲自出来迎接,见了冯夫人,薛母笑盈盈地说:“尚书夫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未曾远迎,真是失礼万分。”
冯夫人见她谈吐不俗,有礼有节,不像乡野村姑,是个能搭话的人,便笑着说:“早就听闻薛夫人贤名,才教导出连中三元的骄子,我早该来登门拜访了,到如今却突然造访,实在是我失了礼数才是。”
薛母说:“寒舍破败,还望夫人不要笑话,快快里面请。”
两人相让着进了门,徐观岚默默跟在后面。进了大门,是一条不长的青砖夹道,两旁的空地上种了些树和花,前面不远处就是正厅。薛母引着她们走进去,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两边是一副对联,上面写着“松间明月长如此,耳外浮云何足论。”,意境倒是与她喜欢的那句“明月松间照”有几分相像,便不自觉多看了几遍。下首面南摆着一张八仙桌,两边各置一张靠背椅,下首左右两边各摆着四张椅子。薛母请了冯夫人上座,徐观岚在她母亲下首的位置落座。
婢女给她们端来了茶水,冯夫人吃了一口,赞道:“这六安瓜片汤色澄明绿亮,香气清高,真是难得的好茶!”
徐观岚听母亲这样说,连忙也吃了一口,果然好茶,入口清香,回味悠长。
薛母羞愧地笑着说:“也没啥好招待夫人小姐的,这茶倒也还拿得出手,是老家亲友稍过来的,说是自己采摘来的,是今年的新茶。”
“千金难买家乡味。”冯夫人微笑道:“说起来,你我也算半个老乡,我娘家金陵,与庐州倒隔得不算远,就是乡音都有些相似呢。”
薛母略微诧异道:“夫人竟是金陵人士,那确实是近。我年轻时候也去过一次金陵,虽然来去匆匆,没有好好玩一玩,却知是个繁华有底蕴的旧都城。”
说起家乡,冯夫人整个人都柔和了,眼角的笑意更深,她二人又闲闲聊了一会儿家乡趣事,待到二人稍微熟识,没有那么尴尬生硬之时,冯夫人才道:“说来薛公子跨马游御街那一日,是我那顽劣不堪的小女冲撞,失了体面,今日我带她来,正式向薛夫人陪个不是。”说着对徐观岚招了招手,说:“眉眉,你过来。”
徐观岚正默默吃茶听她二人闲话,竟然又扯到这事,惊的她差点被一块茶点噎住,听到母亲喊她,连忙站起身来,微微低着头,走过去,盈盈欠身屈膝,说:“那日是我莽撞,失了体面,还请薛夫人海涵!”
薛母顿时愣住了,她一直想知道,那天踢落她儿子乌纱帽的惹祸精是谁,却因为人生地不熟无从打听,问她儿子,又什么也不说,如今正主却自己送上门来了,怎叫她不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