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看我的眼神,由原先的愤怒变成了震惊。
也是因为这件事,我所拥有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展露在家人面前。
简而言之,我能梦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预见梦。
于是,我成了家族里一个“神”一般的存在,为杜氏趋吉避祸,拓展事业,建立商业帝国。好比现在,我远在美国旧金山,白天发呆,夜晚睡觉,只是为父亲的生意保驾护航。
已经多久没接触过人群了?
我伸出手,望着眼前毫无血色的修长五指,淡淡笑了。从八岁被发现拥有预见能力,十岁完全隔离人群,如今,已经有十个年头了。
咦——?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再度拿出脖子上的那根挂坠。当看到上面的日期字母时,心里一跳,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难怪杜小悠今天这么疯狂,原来是因为,今天,是她的二十岁生日。
她的二十岁,也是我的二十岁。
真是讨厌的家伙,明明跟我有着一样的容颜,为什么她的生日就可以过的这么有滋有味,而我,却连今天是自己生日这件事都给忘了。
我用指甲狠狠点了点照片里笑的灿烂的那个家伙:“喂,杜小悠,祝你生日伤心,永远倒霉,哪怕交到男友也很快会被甩。”
说到男友,我又想起了今晚在她身上驰骋的那个男人。
杜小悠在这方面比较开放,十八岁成人后就开始跟不同男人来往,尤其是当她发现我也同时会有感觉时,更是玩的疯狂而不知节制。
总之只要我痛苦,她就开心,我难受,她就快意,一切能折磨我的让我不知所措的游戏,她都乐此不疲。
可今晚这个不同。
作为唯一了解她的另一半,我有很强烈的感觉,她是真爱上了这个男人。
以往她的床伴总是每隔一阵子就换一个,且每个在床上都是想尽办法地讨好她。可这个,这个男人,她却已经跟他在一起七个多月了,不仅如此,在床上,反而也是她在讨好他,取悦他,任他为所欲为……
这男人很古怪,每次的节奏都是三下,宛若机械般地精确、自制而又乏味,永远不会改变,一直没有激情,这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习惯,让我想忘记都难。
——杜小悠,你怎么找了一个机器人?
我在心里狂骂,抱着自己,想到之前身体上一阵阵的快感,暗暗咬牙,一股难以言状的憋屈油然而生。
讨厌。
我喘着气,用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沉默了好久,才喃喃自语:“……搞的好像他玩了两个女人一样……”
第二天,当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父亲温柔微笑的脸庞。
他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打在他身上,耀眼无比,也虚幻无比,我忍不住眨了眨眼。
“小蝶,昨晚睡的好不好?”
我不作声。知道他其实是想问我有没有做梦。
预见梦。
父亲对我的沉默不以为意:“看来昨晚睡的很好,是林特助多心了。来,换身衣服,今天我们就要回国了,妈妈和小悠在家里一定想死我们了。”
我静静坐起,一动不动地任他摸我的头,想到他说妈妈小悠会“想死”我,嘴角几不可闻地弯出一丝嘲笑。
妈妈从来就把我当怪物,自我被隔离后,一次也没来看过我,至于那个杜小悠……嗯,“想”不一定,希望我“死”倒是绝对的。
就这样浑浑噩噩跟着父亲来到机场,望着满厅五颜六色的人头,我的脚步情不自禁往后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