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婶便不再与镯儿搭话,转身也去做自己的活去了,其他人则是揣着袖子,懒洋洋的打着哈欠,看着镯儿做活。
正在镯儿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的时候,门口又跨进来一人,是被方婶换作大师傅的人。
镯儿冲他扬起了个笑脸:“大师傅。”
大师傅止住步子停在门口,垂下眸看着镯儿,镯儿迎着大师傅的视线,不知道大师傅是不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方婶却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再一次见到这般诡异的对视情景,身上寒毛又有炸起之势。
好在镯儿与大师傅的对视并没有持续多久,大师傅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叫什么?”
镯儿答道:“镯儿。”
大师傅眉一皱:“谁问你这个,大名。”
镯儿一愣,迟疑答道:“曲灼。”
曲灼本是镯儿大名,却从没什么人叫过,就连镯儿自己都不太曾与人说过,如今从镯儿口中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生硬与不熟悉。
镯儿不认字,可那时江向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血来潮,非逼着她记住他和她自己的名字。
只是江向歌的名字镯就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写出,曲镯二字却是怎么都写不出来了。
江向歌无奈的轻敲镯儿的头:“罢了罢了,我不为难你,这字的确难写,不如换个旁的字?”
又道:“灼灼其华、真知灼见,鲜明光亮。镯不如灼,不如叫曲灼。”
镯儿被江向歌念得头晕:“灼来镯去的,你在说什么?”
江向歌扑哧一笑,去握镯儿的手,他纸墨买的便宜,都是下等品质,纸也脆墨也臭,镯儿鼻尖嗅到的便是一股有些说不上来的墨味,说不上难闻,也绝称不上好闻。
江向歌俯下身,握着镯儿的手,教镯儿拿起毛笔,一笔一划地教她写名字。
镯儿跟着写了两遍,竟轻松记了下来,连声道好。
第一日在知味楼,并没有镯儿想的那般轻松。
早上时还算平静,偶尔有客人点菜,都是由大师傅一人完成,但随着日头推移,到了饭点儿,镯儿才真的理解到什么叫做“忙的脚不沾地”。
前台小二一连串的送来单子,由顺序先后排好,两口最大的锅烧着汤和面食、米饭。
着余下的灶台就由大师傅与另外几人各自守着,每个人都是锅铲翻滚,锵锵之声不绝于耳。
镯儿与其他新来几人面前守着几大捆菜,又洗又择后,再交给方婶去切。
方婶的一把小刀使得极好,肉被片成极薄一层,带着些透明,菜也被切成大小十分相近的丁、块或是各种花样。
正是饭点时间,厨房喷香的散发着菜气,镯儿肚子有些饿了,另外几人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方婶一改往常对待镯儿时的温和模样,严厉催促:“不许偷懒!”
不难看出大师傅是几人中技术最为娴熟之人,他本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眼皮有些耷拉着,看起来什么精神的模样。可一炒起菜来就像换了个人,眼睛也睁大了,食材被他一把把撒入锅中,多少肉,多少菜,盐醋各几分,他心中都有定数,胸有成竹的模样。
只可惜镯儿并没有能够看多久,大师傅似乎感受到了镯儿的视线,冷冰冰看了回来:“干活!”
镯儿缩了缩脖子,连忙低下头忙碌。
好不容易等到饭点过去,大师傅拿起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汗,从锅前退了下来,只留下另外几人忙碌。
与此同时,用过的碗盘都被送回了厨房里,大师傅对镯儿与其他新来的几人挥了挥手,镯儿心领神会的去舀水洗碗。
大师傅休息够了,重新回到灶前,歪着头盯着空空如也的锅发了一会儿呆,似是正在思考。只想了一会儿,大师傅就动了开来。
他先在锅中倒入一些菜油,又从闷着米饭的锅里取了满满一锅的饭,再从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大盆,里面放了许多已经煮熟酱好的芋头。
大师傅取了十几颗芋头扔在锅中,用锅铲压碎在了米粒之上。
他一回头,见镯儿正好奇的看,索性吩咐镯儿道:“搅几个鸡蛋。”
大师傅并没说要几个鸡蛋,镯儿看着大师傅锅里的米饭,估算了一下数量,从架子上取出十鸡蛋来,打碎在大碗里,用力搅着。
大师傅扯了下嘴角:“还不傻。”
镯儿倒不觉得这是在夸自己,但还是对大师傅笑了笑,待到蛋液搅的差不多了,被大师傅接过去,绕着圈儿浇在饭上。
再翻炒几下,饭就出锅了,被大师傅全数倒在一个十分大的木桶里。
大师傅又快速炒了个菜,也是十分之多的份量,菜被盛在一个十分大的盘子里。
待大师傅做好这一切,便有人上了前去,分出了一半饭菜,与许多碗筷一起端了出去,不知道是要送往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