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洲在孙晓敏的帮助下,也开始织毛衣。
织着织着,他突然就明白门口纳凉的那些老太太为什么喜欢织点东西了——
闲啊!太闲了!
就像闲的时候抖腿和无聊的时候嗑瓜子一样,一旦习惯了织毛衣的动作,其实压根不用费脑子,只需要手指灵活地动着,过一会儿就会织出好大一片杰作,生活中还用得上。
看着密密麻麻整齐的一排排针工,其实……还挺有成就感的。
可是,这份成就感很快就被脑内蹿出的大量记忆碎片所冲击——
同样是在一家医院里,白色为主色调的病房,八人床的房间,床号22-34-8,上方写着南城区第一人民医院的字样,床上坐着面色苍白的男人。
女孩拿着毛线交给床上病恹恹的他,对方模仿着女孩的动作,缓慢地织着,不一会儿后,便熟练了针织的动作。
床上的男人看着女孩浅笑:“没想到,自己亲手创造东西,其实还挺有成就感的。”
……
陈月洲顿时丢了手中的毛线痛苦地抱住头。
为什么自己织过毛衣?
为什么自己会对女洲说这些话?
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想知道真相,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你怎么了……”孙晓敏见陈月洲捂着头□□,慌忙起身打算去找医生,可陈月洲及时拉住了她,“帮我个忙,找一条毛巾弄湿给我……”
“你身体……”
“我没关系……这是常有的……相信我……如果好不了……你再找医生……”陈月洲催促。
孙晓敏一听,觉得方案可行,于是转身打开卫生间的门,拧开水龙头后抓了架子上一条毛巾弄湿。
陈月洲趁势朝卫生间里面瞧着——
在门后方,有一辆小板车。
他顿时安心了。
九九综合医院是九九集团旗下众多医院中的一家医院,正儿八经的私立医院,相比公立医院的便宜便利,更注重的是客户体验和保护隐私,病房只有单人间和双人间两种。
但这家综合医院定位方向又是服务于“想要提高住院待遇但是又不会太贵”的稍有闲钱的一般老百姓,所以配置讲究精致而又不奢侈,单人病房尺寸都不大,卧室和卫生间的迷你型配置合起来只有十平米,哪儿藏了什么大件东西应该一眼就能看到。
可就在刚才孙晓敏说了板车之后,他四周看了看,似乎没有板车之类的东西。
自己身体情况严肃,不可能等需要做检查的时候才去租借板车,按道理来说房间里一定有放板车的地方,可万一端琰想太多真把板车存放在其他地方就不好了。
如今看到了板车,陈月洲长舒一口气。
虽然拖着一百斤的东西走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但是如果仅仅是从床上走到卫生间,他还是可以的,现在只需要将孙晓敏支开就行了。
于是他道:“小敏,我想吃饭了,你能给我去食堂买一份八宝粥吗?”
孙晓敏已经洗好了毛巾出来,交给陈月洲,然后点头应着:“好啊。”
说着,她将卫生间的门用钥匙反锁,然后扭头离开病房。
陈月洲:“……”
我可去你妈的。
厕所都反锁,这哪里是请的护工啊,这分明是请了个监工!
孙晓敏走后,陈月洲慢慢爬下床,抱起那百斤的铁疙瘩放在地上,拖着向前走。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手脚都在颤抖的老大爷被几个人扶着进了隔壁病房,坐过的轮椅还在门外无人问津。
说时迟那时快,陈月洲俯身抱起铁疙瘩,一个百米冲刺坐在了轮椅上,火速将铁块放在自己背后之后,摁下轮椅上的开启按钮就划着轮子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现场。
因为医院里坐轮椅的病人很多,也没人关注陈月洲,直到乘坐电梯到了一楼的出入口时,问题再一次出现了。
这里出入要严格的登记制度。
探病进入住院部要电联病人获取同意书,难进来好出去;病人在没有出院证明的情况下暂时离开住院部要家属陪同并签署知情同意书,难出去好进来。
陈月洲顿时纠结了。
就在这时,隔壁的电梯门打开了,下来一个和陈月洲这幅皮囊年纪相仿的男生,对方步履轻盈,玩着手机,也没穿病号服,显然是个家属,而且很闲。
陈月洲灵机一动,匆匆滑动轮椅拦在对方面前:“小哥哥,帮我个忙好不好?”
男生闻声,抬眼看了眼陈月洲。
是个白白嫩嫩还有点可爱的小姑娘,嗯,被这样妹子搭讪,还挺开心的。
“我想去花园逛逛,可是我家人一直不来,你能不能冒充一下我家人?”陈月洲道,“就冒充一下下,推我出门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男生想了一下,看陈月洲挺健康的,而且这栋楼住的也都不是什么传染病,接触一下也无所谓,于是应着:“也行吧。”
“那好那好,我的家属叫端琰,信息是……”陈月洲大概说了一下端琰的个人信息。
就这样,男生在冒充家属做过登记之后,成功将陈月洲推出了大门。
这下,陈月洲算是自由了,他趁着轮椅还有电,火速滑动着出门,来到附近一家锁店。
因为身上没钱,他直接摘了和端琰的结婚戒指放在桌子上:“老板,这个压在你这里,这是我结婚戒指,你帮我开锁,我明天把钱还给你。”
老板看了眼陈月洲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又看了眼她身上的病号服,再看了眼她背后的巨物,顿时露出了异样的目光。
电视剧里说,穿着病号服还戴着脚铐的,那……那都是被羁押出门就医的犯人啊!
看她样子弱弱小小的,也不像是十恶不赦的家伙,怎么就带着这么大的大家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