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个女工在厂子里找来找去,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能跟她聊得来的人:李薇。

李薇这个人,些许是从小什么杂活都干的关系,又或者是有手工操作的天赋,她在这种需要大量人力劳作的工厂里,向来是不出半个月就对手下的工作轻车熟路,虽然做不到女工这样一心二用,但是偶尔搭几句话是没什么问题的。

李薇早上不在,女工就同她把早上谁吃饭洒了、谁说了谁是非、谁偷了谁东西、谁好像和谁有一腿被发现了的事情全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无话可说了,就开始提工厂里一些老生常谈的旧八卦。

现在工厂的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传言说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貌美如花,却嫁给了56岁的工厂老板,结婚不出四五个年头,老板就死了,年轻老板娘就成为了工厂的老板。

当时大家私下谣传,老板娘是个狐狸精,杀死了老板,但是也只是谣言而已,没什么证据,还得罪了老板娘,导致当时开除了一大批老员工。

李薇原本是不感兴趣这个八卦的,但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就像魔障了一样,还开口询问:“那当时没谣言到底是怎么杀人的?”

“煤气中毒毒死的。”女工道,“据说是在家里睡觉,一觉醒来,男的死了,女的还活着,这话题就传开了,当然也有可能男的就是那么死了,毕竟男的上了年纪,这男人的身体也不如女人结实……”

“煤气……”李薇想了想,自己爹那房子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房体又比较老旧,至今没有通天然气,的确用的是煤气和电磁炉。

如果晚上关了窗,想办法打开煤气不关,让自己爹和李春敏那个贱人都在房间里躺好,那……

可是,煤气有一股很浓的臭鸡蛋的味道,万一他们中途醒过来了怎么办?

于是,晚上下班,李薇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和动力,小跑到了厂区外的药店,询问售货员有没有什么强效安眠药,说自己晚上睡不着觉。

售货员想了想,翻出一盒进口抗过敏药给她:“现在过去那种一吃就睡的安眠药被禁了,你要不试试这个,好多人吃抗过敏的药一吃就睡,这个进口的我一吃没一会儿就倒头呼呼大睡了……”

李薇看了眼它三位数的价格,想了想,一咬牙买了下来。

隔天是个休息日,她买了些饺子皮和猪肉,将药磨碎包了进去,又加了很多胡椒和糖,加重了佐料的味道。

等到了晚上,她估计着自己爹也应该回家了,于是带着一盒子饺子来到赵世风家门外,先是敲了敲门,见没人给自己开门,于是用配好的钥匙开了门。

李春敏原本在客厅看电视,听到敲门声后去猫眼处看了眼,一见是李薇,顿时没好气地回到沙发上躺下,想着她也没有钥匙,敲一会儿就离开了,可谁知李薇居然自己开了锁进来,她顿时气得跳了起来:“谁允许你来的!”

赵世风从房间里出来,看了眼李薇:“干什么?”

“我……”李薇从怀里掏出盒子,有些紧张地低着头道,“我今天包了饺子,给我留了一份,给你带了一份……”

说着,李薇小跑着去了厨房,打开煤气开始下饺子。

李春敏原本想拦着,可见赵世风竟然在沙发附近坐下了,颇有一种等着吃饺子的架势,一时间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乖乖在沙发上坐下等着,还把电视遥控板还给了赵世风,自己默默坐在一旁掏出手机刷抖音。

等两盘饺子端出来,李薇给李春敏和赵世风一人一盘,然后自己躲去厨房里收拾餐具。

“你不吃?”赵世风扫了眼李薇。

“我不吃。”李薇摇了摇头,“我带的少,我工厂那边还有,你们吃。”

等餐桌上二人吃完饭,李薇出来收拾了盘子,李春敏已经有了些困意,去卫生间洗漱打算看会儿电视就睡觉,赵世风也表示今天有点累,不出去搓麻了,回房睡觉。

李薇讲厨房收拾干净后,故意打开了煤气灶却不点火,然后到客厅整理桌子的时候,顺便关了家里大大小小的窗户,还顺便偷听主卧方向的动静。

电视一直开着,可房间里的人不出半个小时就没了声,李薇偷偷推门看了眼,发现李春敏和赵世风都已经熟睡,她不由地多看了一眼赵世风,内心在这一瞬间挣扎了一下,可是考虑到自己的女儿,她还是一咬牙退了出去,拿起自己的包离开。

这一晚,她一夜无眠,身体因为恐惧而一直处于焦躁和兴奋状态,第二天中午装模作样给赵世风打了电话,结果铃声响了不出几秒,就被人接起:“有屁就放。”

李薇一怔:“爸?”

赵世风一听,在电话那头哼哧哼哧地笑了起来,他笑得时候不是嗓子在发音,而是喉咙深处传来的声响,就像童话剧里面的怪兽的声音似的,听起来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以为老子死了?”

李薇瞬间觉得自己整个身体仿佛坠入冰窟,她张了张口,想要找个理由搪塞,却发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现在回家来,老子不说第二遍,不过来你自己看着办。”赵世风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李薇先是站在原地愣了十分钟,在明白自己如今进退两难的处境后,也顾不得想太多,匆匆跟监工请了假搭乘公交回家。

等进入自家小区时,她发现小区里多了很多警察,上楼来到自家门前,发现里面到处都是警察,一经询问她才知道:李春敏目前不省人事。

这样的结果让她原本就强烈的恐惧感瞬间翻倍,一时间她有些腿软,几乎要摔倒。

就在这时,赵世风从后方走了过来,扶住了她,这个警察跟着走了过来,问赵世风:“这个就是你女儿?”

“对。”赵世风一改往日暴躁地痞的形象和口吻,此刻眉眼柔顺,把自己演绎成一个朴实的东北大老爷们,“昨天我姑娘放假,做了饺子回来给我们吃,我们三个都吃了,我姑娘和她去收拾碗筷,我就回房自己个儿睡觉,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听着赵世风的说辞,李薇先是一怔,随即立刻明白了过来:先别管赵世风为什么没死,但是赵世风这么说话,是为了保住自己!

顿时,浓浓的愧疚感油然而生,李薇顿时泪目了。

她这种从小到大没被人爱过的类型,爹妈不爱自己的时候,她虽然会难过,但是内心深处好像也觉得蛮正常的;反倒是爹妈随手一个非常简单的“关爱”小动作,会瞬间让她为了这么点“关爱”而变得没有立场。

由于这种类似郊区的小产权房经常会发生用气不当中毒的事件,再加上赵世风和李薇都没有杀害李春敏的动机,李春敏又没有吵吵嚷嚷的家人,她的房间里也有之前吃过的扑尔敏之类药物的盒子,而最关键的是李春敏如今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没死人案件性质就不会上升,所以警察其实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当一回事。

等警察撤离后,赵世风才在客厅沙发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李薇。

李薇就在茶几对面站着,低着头,紧张得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么对峙久了,李薇实在受不了如今恐怖压抑的气氛,这才张口辩解道:“我不是想杀你,我是想杀她,她怀孕了,以后我就在这个家没地方了……”

赵世风看了眼李薇,顿时露出狞笑:“你难道不是惦记着老子的房,担心她肚子的崽子抢了你的位置?想着杀了老子你们娘儿俩就乐呵了?”

李薇一听慌忙摇头:“不是的,我只是害怕她抢走……”

话还没说完,赵世风取出一张银行卡丢在李薇面前:“拿着。”

“这……”李薇看着手中的卡,“这是什么?”

“她的卡。”赵世风喝着茶悠哉道,“这娘们好过不少男人,卡上还攒了个四五万的,她就是个野种,家里也没人,现在照顾自己都困难,改明我就把她接回来丢那边仓库里,她的钱你就看着花,等过阵儿老子把她撇出去就说这段日子照顾她把钱花光了就行了,对了,她店里那些瓶瓶罐罐,你要是想做你就去做。”

“真的吗……”李薇看着手中的卡,又抬头看看赵世风。

“警察又不是卖玩意儿的,不给提成,警察也不爱忙这些烂摊子,想搞事儿,你得懂警察什么爱管什么不爱管。”赵世风道。

“所以想要钱,找那种上没老下没小、死了都没人惦记、失踪都没人报警的野种,弄残就行了,千万别把人弄死。”赵世风指着李薇,“弄死的话,警察想不管都不行。”

李薇低头看着手中的卡,眼泪又淌了出来。

自己的爹看穿了自己的计划,却将计就计搞了李春敏,也没有恨自己,还把李春敏的存款给自己花……

虽然这么做不道德,但是,和自己的不道德比起来,强太多了……

看着李薇哭成个泪人,赵世风露出有些狡黠的目光:“不过你胆子挺大,竟然回想搞老子……”

“不是我!”李薇慌忙摇头,“是小洲!小洲!”

赵世风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许多。

“我女儿没钱住院,小洲给我提的建议,我真的是鬼迷心窍一时间没办法了,爸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一时间没办法了……小洲她结婚了……找了个有钱男人……所以她想除掉你……真的……真的……”李薇说着直接跪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赵世风扫了眼地上的李薇,心中多了几分恶心。

少年时第一次动情和幸福的相爱时光在不少往后人生都不怎么快乐的人心中有着相当特殊的地位,一念之差把这个女人留在了自己身边,以为能够让自己回想起年少时的一点点美好,结果换来的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倒胃口。

赵世风咧嘴笑了笑:“看来不管小洲是不是小洲,既然她这么着急,那我也得好好和她做个了断了。”

……

而另一边,端琰因为执行一个区域任务最近连续加班了一周,陈月洲一个人在家无所事事,看完了书就给陈蕊打个电话约她出门蹦迪,或者被朱媛拉出门进行一番说教。

直到某天,电话响起,是个许久不见的熟悉的号码,陈月洲看到来电的时候愣了一下,但还是保持平常心地拿起了电话:“喂。”

“我知道你把关键的行李都带走了,可是你的这些瓶瓶罐罐还有一台平板,不要了?”赵可的声音平稳而自然,听语气像是已经看开了,可陈月洲知道,这个任性的男孩真正洒脱的时候,是根本不会联系自己去拿这些在他眼中就是一些不值钱的废品的。

“你让司机放在冬天国际一楼的储物间吧。”陈月洲道,“我自己去取,见面就免了。”

“我没有说要和你见面,你这么说话是不是太提防我了?”赵可扯了扯嘴角笑,声音却没什么笑意。

“是你应该提防我。”陈月洲道,“毕竟我不是什么正经人。”

“那我就让司机明天早上放在你说的位置了,你自己取。”

“嗯。”陈月洲应着,挂了电话。

第二天中午,陈月洲吃过午饭就去了冬天国际百货商厦。

储物间是在地下一层,旁边是一家许留山,他刚打开储物柜,就从柜子里面掉下来一幅被装裱过的画——偏亮蓝色的冷色调风格,一看就是出自赵可之手。

上面画的是自己,穿了件可爱的娃娃领衣服趴在书桌前熟睡的模样。

应该是某次赵可趁着自己看书累了趴在桌子上小憩的时候画的吧?

画的背面写了一串字:[原本是之前偷拍你之后画的你,想在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但是你和我分手了,这幅画还是按照原本约定的时间送给你,算我给我自己的善始善终吧。]

陈月洲不禁多看了画两眼,想了想,将它装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带回家后找了张纸挡住了背后的字迹,将画塞进了全新的画框里,放在了自己床头。

又过了两天,端琰的任务算是圆满结束,单位给他放了个小长假,这两天才空闲下来,于是躺在家里沙发上看kindle里新买的书籍。

由于太久没有见自己的太太,小别胜新婚,下班回家的端琰一进门就抱着陈月洲一通疯狂索吻。

可是因为陈月洲的身体问题,两人没法玩成人游戏,端琰只能选择抱着陈月洲看书来缓解一下自己迫切的需求。

陈月洲也懒得拒绝端琰的热情,干脆趴在对方怀中玩手机,忽然想起上周给李薇说过的话,本能地打了个电话过去,却被李薇闪烁其词地拒绝了。

陈月洲下意识觉得不妙,于是戳了戳端琰:“赵世风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端琰想了下:“怎么?”

“我前几天私下没经过你同意怂恿了李薇去杀人。”陈月洲道,“她如果不想干的话一定会底气很足地拒绝我,可是我刚才给她打电话,她却在躲避我的提问,我总担心她会不会蠢到把我说过的话告诉赵世风了?我是不是打草惊蛇了?”

端琰面对陈月洲先斩后奏的做法倒没有太多的想法和表现:“赵世风在犯罪和无赖上比我们都强,打草惊蛇是难免的。”

“那接下来……”陈月洲正打算询问之后的计划,端琰的手机这时却响了起来。

陈月洲只能暂时沉默,端琰看了眼号码后露出有些复杂的目光,他起身回了卧室关门后才接听。

“什么事。”端琰低声问。

“你姐姐的事我表示抱歉……”对面是端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老徐,从属上官泽手下的、被安排在他身边已久、就在前不久背叛了他的人。

“你有话直说。”端琰冷漠打断道。

“我们查了你的dna,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老徐一听端琰不愿意寒暄,索性开门见山。

端琰完全不怵:“我不喜欢提问,你有话直说。”

“我们发现你和吕博、端溪的dna是匹配的。”老徐道,“你不觉得可怕吗?江陈辉的儿子却和养父母的dna是匹配的,这要是……”

“我有说过,我是江陈辉的儿子吗?”端琰再次打断老徐道。

老徐闻声一怔。

“自说自话打电话给我,就是这个目的?”端琰问。

老徐一时间陷入沉默。

的确,这个世界上目前没有任何一份官方证明能够佐证端琰就是江陈辉的儿子,端溪也好、端琰自身也好,都没有说过这个问题。

关于端琰和江陈辉之间的关系,更多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四起的流言蜚语所传播带来的结果。

孩子跟母姓在国内虽然不如跟父姓的多,但是没有任何法律问题,而当年事发后采访端琰的小型新闻媒体也没有一次堂而皇之地说过“江陈辉的儿子端琰”,而是多以“那个孩子”为端琰的代称。

说到底,这是一场绯闻经过大众广而告之变成了“事实”的信息欺诈,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通过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肆意传播,这样的虚假信息已经变成了所谓的“真相”,面对政治的斗争,绯闻的承受者当时根本没有能够辟谣的能力,如今也不敢轻易辟谣,非要说的话,今天的一切,好似跟他真的没什么关系。

最关键的是,端琰也没有滥用他自己虚假的身份,他事到如今虽然有着相较于同龄人更加平步青云的仕途,但这都不是他自己给自己争取的,而是……别人送给他的。

如果这时候有人站出来揭穿说端琰不是江陈辉的儿子,那势必会有人问江陈辉真正的孩子去了哪里?

案件能不能翻不知道,但一个案件如果不能翻,火急火燎制造混乱还不能安抚民心的人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我们一定要把关系闹得这么僵吗?”老徐不由开口问,“你一直都在寻找真相,一开始我把你当作江陈辉的儿子,以为你是要为父报仇,可是既然你不是,你为什么还要寻找真相?或许是这个身份让你感觉到了疲累?既然如此,我帮你摆脱,我们联手合作,还像以前那样,有什么不好吗?”

端琰没再说话,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走出房间深吸一口气,下意识扫了眼陈月洲侧卧的方向,无意中看见了放在床头柜的那副格外显然的画,他不由地向房内走去,来到画前将画轻轻举了起来。

画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他的妻子陈月洲。

画中的她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穿着松软的娃娃领雪纺衬衫,下身是有些可爱淑女的格子裙,看起来格外的美好。

端琰的直觉促使他将画翻了个面,透过被陈月洲用白纸挡住的地方,隐隐约约看到下面似乎有什么字,于是直接拆了画框,撕去那张贴在背面的纸,将上面的留言全数看了一遍。

等看完后,端琰的神色已经冷了下来,他左手拿着画框右手拿着画来到客厅,扫了眼趴在沙发上看自己kindle的陈月洲:“你和赵天喻的堂弟在我不在的时候见面了?”

陈月洲一听,瞬间抬头看向端琰,见到他手中的画顿时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不是,我之前一些行李在他们家,他让他的司机给我送到了冬天国际的负一层储物区,还送了我一幅画,毕竟是别人认认真真画的,我觉得也挺好看的,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就……”

陈月洲话还没说完,只听“哐当”一声,玻璃框被端琰用力地摔在了地上,偌大的房间里,玻璃破碎的声音相当刺耳。

陈月洲顿时打了个机灵爬了起来:“就是一幅画而已你干嘛……”

“我不喜欢看到。”端琰不等陈月洲说完,直接取出打火机划亮,当着陈月洲的面将画点燃,丢在了地上那一滩玻璃渣上。

面对端琰如此粗暴和自己开杠的行为,陈月洲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你不喜欢你直接告诉我,我替你丢了不就好了,你干嘛要在家里点火,这距离地毯这么近,你不怕把家烧了吗?”

“你身子正吗?”就在这时,端琰忽然打断陈月洲狠戾问。

陈月洲一听一时间有些被噎着,下一秒回过神时顿时恼了:“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吗?你是觉得我在你上班期间出去和别人偷情了吗?你以为这是演泰坦尼克号呢男主还给女主送画呢?我都说了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你是不是脑子有……”

陈月洲话还没说完,端琰忽然上前一步低下头捞起桌上的病例:“你是不是明天该去医院检查了?那我们明天早上就一起去……”

陈月洲说到一半的话被端琰这么怼了回去,心情更加糟糕了,他不禁大声道:“你不要岔开话题,我正在说……”

陈月洲话刚出口,端琰倏地转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光阴鸷,满是寒光,声音仿佛不带任何感情:“闭嘴,在我生气之前。”

陈月洲瞬间身子就僵住了。

他对端琰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使如今相互通了心意,即使说过要把每天当做末日来相爱,即使他决定了由自己亲手来终结端琰……但是端琰一旦进入某个让他畏惧的模式,他就会身心都受到束缚,变得动弹不得。

“现在回房间去睡觉。”端琰低头扫了眼地上已经熄灭的火花和满地的玻璃渣与灰烬,低声命令道,“睡不着就躺着看书。”

陈月洲吞了吞口水,一时间也忘记了这会儿才刚刚中午,只得沉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乖乖拉上被子睡觉。

等逼着自己睡了一宿起来,清晨的太阳刚刚爬上天空,端琰已经在他的床边坐下,端了山药汤给他:“早饭少吃点,我们等下去医院,你吃好了穿衣服,我去准备一下,找一下车钥匙。”

端琰此刻说话的声音极其轻柔,看着陈月洲的双眸缱绻温柔,仿佛昨天中午那个冰冷而独cái的男人是梦中出现的假人。

陈月洲呆呆地接过汤,用勺子舀了一勺轻轻抿了口,还挺好喝的,于是他放心大口喝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我们去猫舍接我们的猫回来,它应该注射完剩下的疫苗了。”端琰道,“前几天我担心它抓伤你,就暂时放在了猫舍。”

“猫舍?”陈月洲一怔,那只猫不是已经被……

“嗯?”端琰看着发呆的陈月洲,“怎么?”

陈月洲不由地定睛看着端琰。

那只布偶猫是死是活其实自己根本不清楚,只是那天听到有人把猫的尸体丢在垃圾桶里,他在没有去看的情况下,本能就第一时间怀疑了端琰。

因为自己真的搞不懂这个男人,时而如此温柔,时而那般冷漠,到底杀猫的那个男人才是他,还是会把猫咪温柔送入猫舍的男人才是他,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他……

自己到底是被爱着,还是被□□着,亦或者说端琰的爱本身就是一种痛并快乐的□□,自己也开始搞不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99先遁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