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的女儿住院第二天,陈月洲来到了医院,他先去了儿科门诊,收集了一些传染病的“病原”,然后来到住院部咨询了李薇女儿的具体情况。
李薇因为担心生活费的问题不敢继续耽搁工作,昨晚等孩子身体状况缓和后就匆匆回了岗,只能将孩子一个人留在医院里。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个孩子似乎不需要陈月洲特地去动什么伤天害理的手脚,未来的日子里身体还会接二连三地出现问题。
她因为曾经发生过轻微酒精中毒导致了一定程度的脑损伤,目前的智力水平、运动神经、语言等发育都稍有迟滞。
而且还有一点,孩子因为刚出生那会儿营养不良的影响,即使近半年有了九九庄园西幼儿园的调理,可身体素质始终是跟不上的。
医生说,幼儿时期孩子的营养水平对未来成长发育的影响是极大的,如果没有强悍的遗传基因,孩子可能在身高、身材、体格甚至健康水平上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孩子虽然现阶段比较安稳没有什么问题表现,可是以后的后遗症问题可能会越来越多并伴随一生。
听完医生的解说,陈月洲倒也没有太多感触,就是单纯地觉得心烦。
他缓慢地走到病房,坐在床旁的看护椅上,默默地看着床上还在头皮上挂点滴的孩子。
望着她那张有点丑还怎么看都觉得特别村的脸,以及眉眼和男版的自己有那么一丝丝的相似感,内心顿时拧成了一团疙瘩。
有时候他真希望男人也能生孩子,而且最好孕期短一点、无痛分娩普及一点的那种,这样,他就不用面对这样“劣质”的、不想接受的、却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女人想要高质量的孩子改善基因,只需要找个高质量精库买那种又高、又帅、学习又强还基因无敌男人的精就行了;可男人如果想要属于自己的高质量孩子,往往只能通过结婚来获得一个合法的孩子……这时候如果还对孩子母亲有较高的要求,比如希望孩子母亲是那种身材火辣、天仙容貌还哈佛博士毕业的……呵呵,做梦可能都排不上队。
说句心里话,他其实并不想找人结婚,就是受传统思想影响,有时候觉得还是得有个孩子,等自己老了也算是有个念想。
如果男人能轻松产子,这样他就不需要考虑去和女人结婚,最后生下来一个“合伙经营”的“产品”了。
而“合伙”的“产品”经常会发生“所有权”和“管理观念”的冲突——有一种自己高端的东西被下三滥强行插足共享和污染、却因为自己无法独立创造孩子、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于是对这个“合伙”的“产品”出现了一种“事到如今爱怎么样怎么样”的敷衍心态。
自己虽然也不是顶级基因,但是自己遗传给孩子的缺陷自己能够轻易认命,别人遗传给孩子的一点点瑕疵都觉得丢自己的人、掉自己的价。
陈月洲忽然理解了有一小部分同胞为什么对老婆很敷衍、对自己亲生孩子更敷衍的感觉,说到底,也许跟自己的心态有些相似,就是觉得一来不爱合伙人,二来也不怎么看得上合伙人,三来更看不上这个被“合伙人”玷污了的“合伙”的“产品”的感觉吧?
陈月洲挠了挠头发,内心烦成了一团乱麻。
孩子睡到中午的时候醒了,开始哭哭啼啼了起来。
据陈月洲曾照顾过梁莎的经验而谈,这孩子八成是睡醒后尿裤子甚至拉到尿不湿上了。
不过,她的嗓子似乎受过伤,哭的声音不大,而且还有些嘶哑,倒不至于到扰民的程度,所以陈月洲只是蹙眉看了眼床边的纸尿裤,并没有搭理床上孩子帮她换尿布的意思。
大便这种东西特别神奇,它的味道一旦沾在指甲上,期间无论你涂抹了多少次浓烈的香水,臭味始终会存在,并浓烈到无法驱散,直到三四天后味道才会自然消散。
他陈某人现在可是性感□□,才不要做给小孩子换纸尿裤被弄一手屎尿这么丢脸的事。
再说了,这孩子又不是他的任务对象,自己才懒得照顾呢。
于是,陈月洲取出一袋婴儿辅食用泥,拧开后用感染了病原体的手帕擦了擦嘴塞后喂给孩子,然后自己索性戴上蓝牙耳机,掏出手机开始翻阅端琰给自己的关于赵世风身边人的资料。
赵世风的新情妇是之前自己讲过的那个美甲店的女老板,他原本以为那是个和李薇年纪相仿的女人,可是看了身份资料才发现,这厮居然是2000年出生的!一个00后!
这姑娘叫李春敏,从小被父母抛弃,跟外公外婆一起长大,初中辍学,和一群社会上的“兄弟姐妹”四处游走,去过某任男友的家乡的省会城市郑州,做过一阵服务员,两人分手后又去了泰安顺便学了点美甲技术,后来玩qq炫舞认识了新的男友后来到了北川……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正宗太妹,据说字都认不太全,大文盲。
陈月洲一见,顿时笑了。
在他眼中,这类人大多都有一个特点:头脑逻辑简单,却偏偏自我感觉良好,觉得他们自己一定有理,世界上任何事情在他们眼里都很好解决,这种人煽动起来尤其简单。
于是,陈月洲打开跑腿app,输入了自己的要求开始叫附近跑腿。
而床上的孩子舔了会儿辅食就把食物袋子丢在一边,又开始哭哭啼啼。
面对这边无动于衷的看护人,隔壁床铺的看护人不乐意了:“孩子哭了你听不到吗?你吵到我家姑娘了!”
陈月洲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家长,又向内瞅了瞅其他一并瞪着自己的家长,为了避免争吵只能起身,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幼儿这种生物别看还不会说话,但察言观色似乎是人类的天性,孩子哭泣的时候看了好几次床旁无动于衷的陈月洲,以为没注意到自己,于是哭腔越来越重。
这会儿见陈月洲离开,孩子索性扯着嗓子放声大哭,仿佛在用“胡搅蛮缠”做最后的挣扎。
直到一旁被惹怒的家长一脚踹在床腿上,怒吼一声“闭嘴”,孩子惊吓之余才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闭上了嘴巴。
可或许是身下实在是太难受了,孩子憋了没几秒又开始咿呀呀哭泣,隔壁床的父亲忍无可忍站了起来,走出病房来到护士站告状。
护士不愿意惹事,立刻给李薇打电话,可对面一直都是无人接听。
一时间小护士有些无奈:“这个孩子的妈妈今天早上一早就走了,我们都说了这么小的孩子必须有人看护,她答应的好好的,可是人还是跑了……”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隔壁床的父亲极其恼怒,态度有些焦躁,“我女儿也病了需要休息,她这么一吵我女儿怎么办?我女儿现在根本就睡不着!”
“可是我们打电话联络过了……”小护士辩解。
“我不管!你现在给我把隔壁床处理了!不然我住什么你们医院!你给我最好五分钟解决!否则我投诉你们!”对方说着,怒气冲冲地离开。
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小护士不开心地瘪着嘴嘟囔:“这里是医院又不是宾馆,小孩家长要跑,我还能把家属拦下说不许?”
隔壁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护士走过来安慰着,仿佛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我在儿科住院部也三年了,见了不少父母觉得自己交了住院费,那医院就应该全权负责,医院一定不敢让患者出事,所以他们有恃无恐把孩子丢在这里……像这个大哭的孩子她妈,既不管孩子也不请护工,肯定是知道咱们到最后不得不管她孩子,毕竟小孩子容易出事,请护工付了工资也许还会怠工,未必有医院里面人上心,这有些家长穷啊就会想办法花样钻空子……”
年长的护士拍拍小护士肩膀浅笑着:“你也别跟家属置气,这家长为了孩子容易上头,再说了,这不少人认为咱们护士就是保姆,理应哄孩子、换尿布、体力活全都包了,认为护士就是医生的下手,认为咱们就是考不上大学的于是上了护校,毕业后来医院做体力活的……”
“我可去他的!”小护士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这是什么年代了?护校的能在这里工作吗?我正经北医护理学毕业的。”
过了会儿又过来几个护士相互抱怨,其中一个叹了一声:“唉,去年我也刚生了孩子,我女儿现在也这么大,算了,我去给孩子换个纸尿裤吧,这么小的年纪,哭成那个样子肯定难受。”
说话间,她已经走出了护士站。
坐在走廊共享按摩椅上正在感受激烈震动的陈月洲慵懒地扫了眼从护士站出来的护士,一边思考接下来的对策,一边继续玩手中的游戏。
直到刚才进去的护士急急匆匆跑出来拦住走廊准备换药的护士道:“一床发生大量小儿便血,叫王医生过来,快给她母亲打电话,让来医院交住院费或者转账过来。”
陈月洲这才扫了眼护士,想了想:一床……不就是李薇的女儿吗?
哇,自己投的病毒还没发作,别的毛病就先出来了,这孩子上辈子八成是个法xi斯吧?不然这辈子怎么这么倒霉?
又享受了片刻按摩,跑腿app传来通知,陈月洲刚才点的“万能跑腿”已经有人接单。
护士站里的护士又打了无数次李薇的电话都无人接听,这下所有人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无人缴纳治疗费和检查费,这病该怎么治?
谁都是要养家糊口的,自己垫了钱,万一家长是个流氓性格不还钱怎么办?
护士轮流给李薇打电话,就在这时,其实一个年纪稍大的医生道:“这孩子身体特别差,万一出事,越是那种给家里人看病躲着不出钱的人,反而到最后一旦出点事讹人越是凶,还是得治。”
“钱怎么办?”一旁的医生问。
年长的医生闻声抬头看向四周的同事,大家瞬间都挪开了视线。
她只能长叹一声道:“先检查吧,检查应该花不了几个钱,我出。”
而另一边,正在工厂里做工的李薇看了眼手机,想了想,把它收了起来。
隔壁的女工走过来扫了眼心不在焉的她:“怎么了?”
“我女儿……”李薇一脸难色,“护士又打电话……”
“都给你说了不要理噻……”旁边的女工轻车熟路地一边做工一边和李薇唠着,“你孩子还小,医院没办法把孩子赶走,也不敢让孩子出事,肯定会给你把孩子病治好……”
“可是到时候我还是要去医院接我姑娘啊……”李薇呢喃着。
“怕什么?别接电话也别掏钱,等接你姑娘的时候,你没房没车没财产,有本事就让他们医院去告你,大不了闹公安局去,再闹法庭上去,法院也是要保护我们老百姓基本生存的,我告诉你,那种公立医院有钱去了,这年头贫富差距这么大,你看看医生哪个不是月入数万,我们每天这么辛苦,他们办公室里高高一坐,哟呵,凭什么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对不啦?”
女工道:“医院每天那黑钱上亿进账呢,没工夫跟我们这些穷人纠缠,你再随便在你姑娘身上找点毛病,实在不行弄点什么病,就那个……那个……对了,院内感染!我二哥就是这么做的,当时一闹,手术费都免了!万一你姑娘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抱着你姑娘坐在院门口哭,看他们医院怎么办!记者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新闻了,我给你的都市新闻热线存了吗?”
李薇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慌:“我男友以前是个学医的,他说医闹现在也管得挺严的,万一查出来这可是……”
“啧啧啧,又是那个死球了的对象噻?”女工一脸鄙夷地瞧着李薇,“千八百块的治疗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医院哪儿有功夫跟咱们这些穷人闹啊?医院要的是脸、要的是安宁,咱们可不怕闹,光脚不怕穿鞋,懂不懂?”
“再说了……”女工摆摆手,“你这肚皮还好好的,万一发生点什么,等医院赔了钱,你生下一胎的时候营养费都有了,身体好的孩子不用这么伺候着都好养,你看二车间那个刘娜生的那个傻子车祸死了,赔了多少……”
李薇想了想,没再说话。
夏季的工厂车间温度直逼四十五六度,即使开了大风扇和窗户,在机器前劳动一会儿也会汗流浃背。
于是车间里面的人也懒得计较形象,男人大多都只穿了件背心,女人大都穿着无袖装,李薇也不例外,身着一件灰色无袖t恤,这是她拿之前穿久了的长袖改的,手机就挂在她胸前,每隔一会就偷偷看一眼。
又工作了会儿,李薇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护士发来的短信:[收到请联系,你的女儿发生了血性腹泻,检查结果是慢性非特异性溃疡性结肠炎,这个疾病目前没有病因,可能和遗传、环境还有孩子的压力都有关系,希望你无论再忙都来医院看看孩子。]
李薇看着短信,本就湿漉漉的全身这会儿连手心都开始冒汗。
女儿是她的唯一,即使没有钱,她也并不想拿女儿的健康去赌博。
如果这个孩子没了,那她以后的人生还能指望谁、还能倚靠谁、还能信任谁?
再去搭伴找个男人?就自己这样子和身边这群男人,不见得能找个什么好样子的了……
最关键的是,她是真的心累了,已经不想再考虑这些事了……
可是,她也真的拿不出钱了,如果就这么请假离开,一天工作只能挣不到200,可是缺勤罚款却是扣500,她得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啊……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医院能有点残存的人性,不要就这么抛弃了她可怜的女儿。
晚上下了班,工友虽然说了让李薇不要去医院,但她还是内心有些不安,于是也来不及换衣洗漱,顶着一身臭汗挤了夜间公交偷偷来到医院。
因为害怕被人认出来身份,她在车间找了件类似白大褂的衣服装进了包里,等到病房外时,就把衣服穿上,还将万年不变的丸子头绑成了单马尾,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夜已经深了,陪床父母已经抱着孩子入睡,拉起了床铺之间的小窗帘,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李薇趁护士站值班的护士不注意溜进了病房,她的孩子在最外面的床铺已经睡下,她偷偷地潜伏到床边,因为怕吵醒孩子,她不敢离得太近,只能蹲在地上,轻轻仰起头,看着床上的女儿。
望着女儿闭着眼睛熟睡的模样,看着孩子蜡黄消瘦的脸颊,李薇忽然就红了眼眶,滚烫的泪珠涌了出来。
她抱住脸低下头,想哭却不敢发出声音。
决定生下这个孩子的那一瞬间,是因为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太孤单了。
虽然每个人都说人这辈子只有自己,可是每个人又在内心深处渴望着家人和归属,从生来就没有这一切的她,非常非常非常……想要一个家,还有等她回家的那个人。
可当生活逼迫她意识到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是妄想的时候,她的孩子,成了她觉得这个世界还有所期盼的唯一希望。
可是,在孩子成长为她的太阳升起之前,通向黎明的这条路,太艰难了。
忍耐了好一会儿,李薇才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伸手颤巍巍地拿下床头的病例,借着走廊的灯光看着上面的字。
今天似乎又做了一系列检查、又开了一堆药,又是小一万块钱。
李薇顿时觉得头疼,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一头撞死在墙上,一了百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如果死了,这孩子往后就成了孤儿,身体又不好,万一再遇到个不好的养母,过上自己这么个一生……她见不得孩子这样。
于是,李薇只能从地上爬起来,深吸一口气,将口中的苦涩全部吞到了肚子里,忍住眼泪,想要伸手摸摸女儿的额头,然后就回工厂宿舍去,明早还要早起工作。
结果这么一摸,发现孩子全身滚烫,呼吸还十分急促。
她顿时跳了起来,也顾不得想太多,几乎无法自控地冲进护士站:“护士!护士!一床!一床发烧了!发烧了!”
护士一听,一个匆匆拿着电子温度计赶过来,另一个去叫醒在里办公室打盹的值班医生,几个人忙碌成了一团。
一番检查后,医生露出了有些复杂的表情:“现在不好说,先降温。”
“不好说?不好说是什么意思?”李薇紧张地看着医生。
“孩子身体不好,并发症多是正常现象,你作为家长要时刻盯着,否则出事怎么办?”医生瞪着李薇,“对了,一床就是你,今天小吴给你打电话一直不接是不是?”
“我……”李薇顿时面露难色。
“你最好不要跑。”医生瞪着李薇义正言辞道,“所有项目缴费单小吴都复印了,孩子出院前,你最好和小吴把账算清楚,人家也是刚生完孩子没多久担心孩子,你不要让别人失望,闹到警察那里大家都不开心,小吴她表弟就是做警察的。”
医生说着扭头走开,指了指一旁的护士,也没说具体疾病,只是简单吩咐道:“给她孩子转个病房,按照我的医嘱。”
护士应了声,先是替孩子换了病房,开始做退烧处理。
李薇畏畏缩缩地在杵在床边,时不时看看床上的孩子,又看看医嘱上复杂的检查和药物清单,手开始发抖。
护士没注意李薇脸上的微表情,头也不回道:“有些检查明早才能做,你现在先把能缴的费用一处理,出门左拐,坐电梯去一楼。”
“……”李薇默默地点了点头,拿起医嘱单出了门。
沉寂地走在医院走廊上,望着被冷光白炽灯照射着反光的瓷砖地板,明明是炎炎夏日的深夜,李薇却觉得又热又冷。
身体热得汗流浃背,内心冷得天寒地坼。
双拳越握越紧,握在手中的医嘱被汗渍浸透,李薇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却也越来越快,直到回过神时,她已经逃离了医院。
望着漆黑没有星光的夜空,回头看着灯火通明的医院,她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逃跑了。
明明女儿需要自己去保护、去拯救……自己却逃跑了。
她的潜意识决定了拿女儿的生命和医院的脸面去赌,赌医院不敢让女儿出事,赌医院一定会给女儿治病、赌不要脸就可以省下钱。
这一刻,李薇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也许医院真的会治疗女儿,也许这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也许她只是做了一个普通的选择,可是,她却觉得无比惭愧。
不是因为丢失了自尊心或者道德心,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根本不重要。
是因为,她背叛了自己的孩子。
她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会背叛孩子的父母,她能体谅成年人的不易和他们个人的选择,却无法做到对他们行为的原谅和接受。
可是自己却就这么迈出了背叛女儿的第一步,并且以后可能会为了钱和生活背叛女儿无数次。
李薇觉得自己的精神就在崩溃的边缘,似乎下一秒再有个什么刺激,她就能做出她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事。
就在这时,一个身高很小的护士从他身侧急急忙忙跑过,她脑袋里闪过某个镜头,紧接着,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匆匆拨通了一则电话。
端琰今晚加班还没回家,正在一个人睡觉的陈月洲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也没看来电人是谁,随口应道:“怎么……”
“……给我钱,五万。”李薇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
陈月洲还在半梦半醒的状况,一脸懵:“这年头诈骗也不找个理由……”说着就要挂电话。
“你和我爸的真实关系,你不怕我告诉你丈夫吗?”
“……”陈月洲瞬间睁大了眼睛,睡意全无。
“给我五万块钱,买你这个秘密。”李薇故作镇定道,不过最后的尾音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毕竟她平时只是个有点世俗是非却无伤大雅的市井小民,做这种灰色行为还是第一次。
“呵……”陈月洲顿时挠了挠头,笑了,下床洗了把脸,笑着戴上蓝牙耳机,“如果我说我不给呢?”
“你必须给。”李薇态度有些急躁,“我没有那么多耐心,你应该知道我一旦说出你和我爸的真实关系,你男人会是什么表情……”
“那你说吧。”陈月洲觉得好笑,“说了之后的确可能我男人会受不了,毕竟他……”
毕竟端琰只知道这幅身体被赵世风强bào过,却没想过世界上有比强bào更加令人发指的行为。
陈月洲道:“不过你欠我男人的钱,怕是也必须立刻还了,你准备好还钱了吗?”
李薇顿时语塞,下一秒,她有些崩溃地大喊:“不管!你先给我钱!不然我们两个一起去死!一起!听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