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再多一点。”陈月洲又道。
赵可再次低头,这次陈月洲迎了上去,手臂滑向赵可的后颈搂住,唇齿相接的那一瞬间疯狂地开始纠缠。
火焰瞬间被点燃,那一晚只能看不能吃的焦灼感又爬上了心头。
赵可不自觉地搂紧陈月洲的腰,将他推坐再飘窗上,然后腾出一只手拉下窗帘,另一只手去解陈月洲裙子上的拉链。
手指掠过那渴求已久的山峰平原,在探向山谷深处时,忽然脑内闪过很早很早以前看过的电视剧中的一段话——
罗德太太昨晚刚被强bào,而她的情人不顾她的伤痛,就疯狂地想要今夜索取,谁都知道遭受过侵害的人会对xing行为产生一定的心理障碍,而克服需要家人的支持和勇气……
思绪拉回现实的那一刹那,赵可的手忽然开始抖。
他真的能和陈月洲做吗?
他这样的身份真的能给陈月洲勇气和支持吗?
陈月洲在做的时候真的是在享受?
如果不是在享受,那么自己的行为,和施暴有什么区别吗?
就在这一瞬间,赵可忽然不知道接下来的步骤该怎么做,他们两个要怎么办才好……
就像是一直靠鼻子呼吸的人类忽然有一天想起来自己是在用鼻子呼吸,顿时就觉得用鼻子呼吸很累,一时半会儿不会呼吸了一样……
“可……可?”从迷乱中睁开氤氲的眼,陈月洲正打算去帮赵可上垒,却见对方猛地抽起身下的衣服,盖在了他的身上。
“时间不早了,你睡觉吧。”赵可火速替陈月洲穿着衣服,“我今天也很累,等下次准备充裕我们再继续。”
说完,不等眼前还一脸yu求不满的小姑娘拒绝,直接打横抱起了陈月洲送回了房间。
坐在卧室的床上,目送赵可离去,陈月洲长叹一声倒下:“478啊,你说我该不会直到分手,都吃不上这口肉吧……”
478露出鄙夷的目光:【宿主,你还记得自己是个直男吗?】
陈月洲翻了翻白眼,闭上眼睛睡觉了。
另一边。
中午下班回家的端琰,看到了门上贴的物业通知:[收到其他业主举报,请尽快清理垃圾。]
端琰摘下通知单,开门回家,刺鼻的腥臭味顿时扑鼻而来。
将通知单随手丢进垃圾桶,端琰打开浴室的大门,看着里面的吕佳音。
血水已经发黑,浴缸边上浮着白色的泡沫,像是血液中的什么成分和自来水产生了化学反应,整个房间像是生肉腐烂一般的味道。
被泡在血水里四天,吕佳音全身浮肿,面色铁青,头发就像麻绳一样耷拉在头肩膀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她靠在浴缸边上,像是死了一般。
期间端琰每天会将她从血水中捞出来三四个小时,给她喂两罐蓝瓶装的红牛,之后再将她丢进去,她的嘴唇上早已起满了白色的大泡,眼角充血,模样可怖。
知道吕佳音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端琰放了浴缸里的血,开了瓶滴露消毒液,灌装在喷壶里一边喷洒浴室一边冷漠道:“明明看到一条狗的尸体都能想起来点什么,被丢在血里这么久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吕佳音张了张口,想表达什么,但早已没了力气。
将浴室冲洗完毕,端琰收拾了工具打算离开,可刚刚一推开浴室的门,就看到了解锁进门的吕博。
四目相对,端琰本能地关上了浴室大门:“爸,你怎么过来了。”
吕博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端琰,伸手就去拉浴室的门。
端琰立刻挡在了门前:“爸,你还没回答我。”
“你觉得?”吕博抬头看向端琰,声音低沉而气愤,“小子,我去佳音事务所问了,她五天没上班了,佳音如果不回家向来和我一天一通电话,你瞒不了我。”
说罢,吕博一把推开端琰,拉开浴室的大门,在看到室内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吕佳音后,“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紧接着,吕博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一拳挥向了端琰:“臭小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想坐牢吗?!”
端琰并没有任由父亲打骂,而是轻松地接住了父亲的拳头,低头看着眼前气愤不已的男人,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淡漠道:“爸,我只是在找真相而已。”
听到儿子如此心平气和地说出这样的话,吕博愣住了,他震惊地仰头看着眼前高自己半个头的大男孩,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
明明回忆中这个孩子是那么的温柔、懂事、体贴而又善良,为什么一眨眼,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吕博不敢打120送吕佳音去医院,因为害怕有人报警,也害怕遇到熟人,于是开自己的车将吕佳音送到了距离九九庄园西、北川国际家属院和北川市局家属院都很远的东区东山医院。
吕博带了身份证和户口本,当医生询问吕佳音为什么这般姿态时,他就掏出户口本解释:“这孩子一个人在家泡鸡血浴说养颜,结果中途晕过去了,我们又没和孩子住在一起,今天和过去探望她才发现出了这样的事……”
医生本来对这种无厘头的解释是不信的,好几次都产生了报警的想法,但当看到户口本和身份证,确定吕博、端琰和吕佳音是亲属关系后,顿时将所有的怀疑都收了起来。
端溪得知吕佳音的情况后,立刻托关系给她安排了单人病房,为了不引人耳目,只有吕博一人全程陪护着。
第二天早上十点时,沉睡的吕佳音才第一次恢复了意识,艰难地挪动着眼球,看了眼身侧以泪洗面的吕博。
“爸……爸……”吕佳音用尽全力开口,却只能发出虚弱的气流声。
可吕博已经捕捉到了这两个字,一抬头,看到床上睁眼的女儿,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佳音啊……佳音啊……都是爸爸的错……爸爸发现太晚了……都是爸爸的错……”
随后,医生和护士都被叫了进来。
一番缜密的检查后,吕佳音身体问题虽然严重,但都不棘手,目前最麻烦的问题是:她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稳定。
吕博一开始以为吕佳音叫的那两声“爸爸”是在叫自己,可是当吕佳音的意识更加清醒一些后,她表现出类似于急性脑综合征的现象:意识严重障碍、行为没有章法、注意力无法集中并且思维严重混乱。
她抱紧双膝瑟瑟发抖、不断地叫着爸爸、还时不时警惕地左右乱看,当医生询问她问题的时候,她无法准确地表达,只是不断地一个人碎碎念着什么,偶尔才能和身旁的人对上一句话。
于是,医生又给她做了肝功、肾功、血氨和血气的检查,并没有发现病理性的致病因,只能给分院的精神科打电话,希望能安排医生过来诊断一下。
看着床上疯疯癫癫的吕佳音,吕博绝望地抱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端琰站在病房外,刚打算推门,手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赵天喻的。
于是端琰放弃了推门,转身离开病房,走向电梯口:“有话就说。”
“我这边垃圾很快就会处理掉,你答应我的,是不是该交代了。”赵天喻道。
“你在开车?”端琰问。
“没错。”赵天喻戴着蓝牙耳机,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推了推金边镜框,“我说过,我们学校原本不可能我做大的,如果不是手上股份最多的那个老头后院起火,我也没机会坐上这个位置,今天是他的生日,我当然得去谢谢他了。”
“谢完之后约个地方喝酒,我那时候再告诉你。”端琰道。
“那恐怕今天不行了。”赵天喻笑,眼底的目光温柔了许多,“我约了我女友……不,我太太今天下午三点去店里看婚纱,她不想按照传统的秀禾、婚纱和敬酒服三件套来,所以得多花点时间。”
“你善始善终了?”
“我答应她,今天全都告诉她。”赵天喻自信地笑,“有时候,过去太久的感情你还记得,不是因为你还喜欢,只是挂念成了一种习惯,自己一个人很难走出来罢了,我得走出这种习惯,毕竟我太太那么好。”
“那就改天。”端琰懒得听赵天喻秀恩爱,“挂了。”
“挂吧。”赵天喻摁下挂断键后转头拨打了另一个号码,“雪悠,还在学校吗?”
和刚才同端琰讲话的语气比起来,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倍。
“恩,下午就一节课,上完我就过去了,天喻你别着急。”尤雪悠甜甜地笑,“不许迟到哦。”
“当然。”赵天喻安心地抿唇微笑,“中午好好休息,我先工作,下午见。”
这次挂断电话的同时,赵天喻的车子已经驶入了东区东山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从后备箱里取下花篮,赵天喻看了眼手机上的病房地址,来到了位于西边的住院部,这座医院的单间全部都在住院部的顶楼。
迅速找到病房,赵天喻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小男生正在喂床上的老男人橘子,赵天喻顿时笑着放下花篮:“真和传闻一样,了不起。”
床上的男人一见是赵天喻,顿时气得弹起:“赵天喻你个王八蛋!你!还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
“听说今天是你生日,来看看你,你这样太不给面子了吧?”赵天喻对着病床上气得脸色发青的男人道。
“你!我女儿就算喜欢那个军区的女的!但从来不会做出格的事!你!都是你!你怂恿我女儿偷渡!”
“你女儿只不过是追求真爱罢了,谁让你一直因为性别就不许她谈恋爱呢?”
“那我!是你把我的□□爆出去的!是你害得我现在!现在!咳咳咳……”男人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气得噎住了。
“别乱说,老苏。”赵天喻在一旁的靠椅上坐下,随手抓了个桌上的橘子,懒散地播着,修长的腿交叠,“虽然我不反对同性恋,但是这里是中国,不是彩旗飘飘的欧美,为人师表,自己性取向都不正确,怎么教育学生?”
“你——”
“作为学校的董事,在没升本之前如果被爆出性取向问题还有你和年轻男孩的那些事,我们学校就要黄了。”赵天喻道,“把你的小道消息交出去的人不是在害你,是在帮你,帮我们,你看看,你现在多轻松,每天有小男生伺候着,想怎么过怎么过,多好?”
“你——你——”男人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来你不欢迎我。”赵天喻起身,放好了凳子,将一份文件丢在床上,“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顺便给你看看新的章程,虽然已经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说完,赵天喻转身推门而去,留下男人在里面吹胡子瞪眼。
走在走廊上,赵天喻低头看了眼表:十一点十分。
时间还早,早知道就约端琰喝两杯再去婚纱店了。
赵天喻百无聊赖地走着,随手掏出手机看了眼,发现雪悠给自己发了条微信,打开一看,是个蘑菇头小人抱着另一个蘑菇头小人在使劲地蹭的表情。
赵天喻顿时宠溺地笑了下,回了一个蘑菇头小人抛媚眼的表情。
发完信息挺胸抬头走着,就在这时,一个高挑的男人吸引了他的视线。
目测五十岁左右,身高在一米八二、三左右,身材硬朗,面向温和,最关键的是……特别眼熟。
赵天喻细看了好几秒,这才猛然想起:这是端琰他爸!好像叫……吕……吕博来着?
视线本能地锁定在吕博身上,看到他面色焦急地进了一间病房,赵天喻不由眯眼:难不成端琰他妈病了?
路过病房的时候,赵天喻下意识向里面看了一眼,可就这一眼,他的脚步僵住了,全身的血液像是被瞬间抽走,整个人都变得冰冷到动弹不得。
房间里,医生和护士协力将病床上那个发疯的女人摁在床上,在束缚带等一切道具都无济于事之后,不得不给她注射了某种针剂,她不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上,眼泪簌簌直流。
赵天喻瞬间懵了。
他曾经在脑内幻想过无数次和吕佳音重逢的场景——
或是在法庭上,吕佳音被律所指派给自己的对手当民商事案件诉讼代理人,看到如今坐在高位上的自己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
或是在学校中,被律所安排到东区职业学院做法律科普的吕佳音看到作为董事长且有了非常优秀未婚妻的自己,笑着说祝福可是转头就哭的模样;
或者是在回北川国际中学母校演讲的公开课上,吕佳音看到回校演讲的自己,怀念起高中的一幕幕,露出惭愧而祝福的目光……
他幻想过太多太多太多戏剧性的场面。
却没想过,分别这么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副模样。
他刚刚去病房给被他用不光彩手段拉下水的竞争对手补刀,一转头就看见她像个精神病人似的被一群人摁在床上……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尤雪悠的微信:[天喻,中午别吃太多,晚上我请你吃好吃的吧!我最近发现了一家超级好吃的店!]
赵天喻匆匆回复:[知道了。]
发完,他就迈开步子打算离开。
可是,走到电梯口看到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赵天喻却发现自己无法迈开步子进去。
吕佳音不过是故人罢了,她有她的父母、有她爱得死去活来的弟弟、她有她的事业……自己凑什么热闹?
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是在医院看到老同学变成那副样子,是个人都会想上前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握着手机的手一点点用力收紧,到最后手背青筋暴起,白皙的骨节像是要挣破皮肉爆出来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补断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