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巧姗的大吵大闹瞬间吓醒了床上熟睡的少女。
她睁眼看到齐巧姗的那一瞬间,就隐隐觉得头疼。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吗?”齐巧姗站在诗三病床前,一把推开陈月洲,恶狠狠道,“既然你和凌肃越那么相爱,而凌肃越也那么爱你,好啊,没问题啊,我和凌肃越离婚,你们两个结婚,还不行吗?”
诗三顿时皱眉。
她的头还很疼,一点都不想和人吵架。
再说了,吵架不是她的特长。
“我说话你听到了吗?”齐巧姗又重复一遍。
“我不建议你这样。”诗三看向齐巧姗道。
“什么?”
“你这种事情最好去冲着凌肃越吼。”诗三无可奈何地叹气,“他一定会无视你,因为你说出的话很幼稚。”
“什么?!”齐巧姗顿时火了,扑上来就要掐诗三的脖子。
陈月洲忙抱住齐巧姗拦下她,还一边安慰道:“你别激动,你别激动,你真的别激动……”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小三敢骂原配幼稚的!我怎么不能打她了!”齐巧姗怒道。
“她也许也有她的苦衷,也许她也是被迫做了小三,也许她自己也是受害者,你别一棒子打死啊……”陈月洲劝。
“她有个屁苦衷!她的苦衷能有我多吗?我是凌肃越的妻子!我的丈夫却整颗心都放在这个女人身上!”齐巧姗说着捂着脸哭了起来,“我长这么大……我长这么大……我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我就好端端结个婚……结果稍微质疑一下丈夫……丈夫胳膊肘子就向外拐……我真的是……招谁惹谁……”
齐巧姗滑坐在地上,所有的委屈化为一句话:“反正我要离婚,我要离婚!”
“你要离婚,凌肃越同意了吗?”诗三闭上眼睛,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有气无力的,可是吐字却很清晰。
“我要离婚跟他有什么关系!我要告他!”
“告他什么?”
“协议离婚不行就起诉,法律流程懂不懂?我知道军婚不能随便离,但是凌肃越他现在心根本就没有在我身上,我提出离婚怎么了?”齐巧姗狠狠道。
陈月洲顿时头疼。
诗三睁眼扫了眼齐巧姗,声音淡淡的:“你不懂军婚就敢结,我佩服你的勇气。”
齐巧姗:“你什么意思?”
“军婚存在的原因是为了保护上前线杀敌的那些军人的家属不要因为一个人的寂寞无助而随意离婚将前线的军人弃之而不顾……”诗三道,“要么军人同意离婚,要么……你就别想离婚,除非他重大过错。”
“他现在人都出轨了!还不算重大过错?!”
诗三:“这个年代没有军ji,但这个意识在全是男人的部队里还是存在的,全是某个性别的地方你不能讲究对另一个性别公平这个问题不现实……出轨这个事情,虽然被抓住了是作风问题,但也跟重大过错离十万八千里,就算凌肃越跟一个女人长期保持不正当肉体关系,只要他没有搞得人尽皆知,被你抓住了也算不了重大过错,能离婚的机率很低。”
诗三看向齐巧姗:“更何况,我们两个什么都没有,你非要给他定点什么……精神出轨在婚姻法都不受保护。”
“精神出轨?”齐巧姗顿时觉得头顶充血,“所以说,你——你知道他对你的心思?他果然对你有心思?而你?居然就这么接受着一个已婚男人的心思?你你才多大啊!那么多人追你!你……你怎么能抢有妇之夫!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诗三被齐巧姗一直劈头盖脸地骂,再想忍的人也渐渐忍不住了,她倏地睁大眼睛,看向齐巧姗:“你上没上过学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你说什么?”齐巧姗再次跳起来就去打诗三。
陈月洲又急火火上去拦着。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齐巧姗一扭头就看到了凌肃越的身影,她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凌肃越反手钳住摁在了墙上。
“凌肃越你!”齐巧姗眼泪顿时就又流了下来。
“齐巧姗。”凌肃越声音很低,也很冷,他看着齐巧姗,就像是看着一堆没有生命只会吱吱吵个不停的机械,“我没有打女人的习惯,特别是你这种从小没练过的,还细胳膊细腿,我担心对你动手之后你明天至少得断个胳膊或者断条腿,但是不代表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底线的时候,我不会用别的办法收拾你。”
齐巧姗瞬间浑身发冷,但她却又不相信凌肃越真的会那么绝情,她张口,含着泪咬牙道:“你别吓唬我,我告诉你,我也不打算跟你过了,我要离婚,你别跟我说什么不能离,我就是要离,我闹到你们单位去我都要离!”
凌肃越听罢,脸上顿时多了抹轻蔑的意味,他哂笑:“好啊,离婚。”
“什……”齐巧姗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个家伙还真的要和自己离婚?这么干脆?
他还真的为了这个诗三……就这么跟自己无情地离婚?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出轨的人是他们,做了错事的是诗三,自己却要狼狈退场?
“不过,毕竟夫妻一场,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有感情,关系不至于离婚,但如果你执意要离……给我们彼此一个冷淡期,到时候如果你真的要离婚,我不拦着你,好吗?”凌肃越道。
齐巧姗刚刚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
她就说……凌肃越怎么可能说离婚就离婚……
她就不信了,相处了一年多的夫妻,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散了……
可是,一听到现在还不能离婚,齐巧姗又觉得自己就这么妥协了委屈……
这时,凌肃越放开了齐巧姗,一边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一边慢条斯理道:“我们两个暂时分居,你呢,跟你父母住在一起,就当你从来没和我结过婚,恢复单身生活,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给对方一个想清楚的机会,如果到时候你觉得单身更好,我不拦着你,行吗?”
齐巧姗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的确,这样子是最好的。
无论现在凌肃越愿不愿意和自己离婚,自己心里都会不舒服。
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自己冷静一下,等事情都想清楚了……然后就过来找凌肃越离婚。
她是不会再回到这样狗屎的婚姻里了。
齐巧姗转身跑了出去,凌肃越扫了眼陈月洲,陈月洲乖乖地退出了房间,沉默地走在走廊里。
等外人都走了,凌肃越反锁了房门,拉上了窗帘,走到诗三床边坐下,伸手抓住诗三的小手,低下头亲吻着她的指尖。
诗三身子一颤,本能地想收回手,可是凌肃越却没给机会,用力抓住了这只想要逃走的小手。
“别这样。”凌肃越道,“我太久没碰过你了,我太想你和你的味道了,你总不能连握住你的手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道:“你已经很久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一直都是我主动约你,你对我爱答不理……今天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可是看到你受伤我又很难过。”
诗三看向凌肃越:“收手吧,凌肃越,和你妻子好好生活,好不好?”
凌肃越看着诗三,眸光中带着柔意:“我有和她好好生活,我给她钱、给她地方住、替她照顾父母……是她太贪心了,这不关怪我。”
诗三悲哀地摇了摇头:“那你,放了我,让我们回归简单的青梅竹马的身份,就像今天白天一开始那样,像一个邻家大哥哥一样,不要再试图越界,行吗?”
凌肃越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诗三,我说过,我们之间无法有婚姻,婚姻是对你和我双方的未来的伤害,我不想毁了你的未来也不想毁了我的未来……可是我们之间可以有别的关系……”
“别的关系?”诗三看向凌肃越,“让我做你见不得人的情妇吗?”
凌肃越低下头,半晌后抬头问:“做我的情妇不好吗?”
诗三瞬间惊悚的表情:“你简直不可理喻。”
“诗三。”凌肃越收紧手,“做情妇的确有点不光彩,是,可能的确我没办法公然在大街上搂着你亲吻你,但是我们依旧可以上床、依旧可以有孩子、依旧可以每天甜甜蜜蜜……依旧可以做任何夫妻之间做的事情,我们两个不需要婚姻,就能幸福一辈子。”
凌肃越道:“你不需要为了我再也不能做漂亮的指甲,我不需要担心总有人想绿我而天天分心……我们两个不用为对方的身份负责,这样的关系不好吗?”
凌肃越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挑起她的发丝轻轻嗅着:“诗三,其实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倔强?”
他道:“每天你依旧可以像以前一样和我聊天抱怨或者分享彼此的快乐,每个星期腾出两个晚上和我上g好过和女人磨镜,之后每个月还会多出来很多零花钱,你可以买更多的小裙子,你还房贷也不再吃力,等你念了博士我也要四十岁了,那时候我一定在一个绝对能帮到你的位置上,说不定还能写推荐信送你进中科院……你爷爷奶奶开心,你爸爸妈妈开心,你开心我开心大家都开心,这样的人生不好吗?”
诗三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所以,我这一辈子就只能有你一个男人吗?每周就像做地下党一样见两次,我是有多ji渴口味有多重一定要给别人做情妇才能获得kuài感?我就不能好好交往个男朋友可以正大光明走在街上一周七天想做就做吗?”
凌肃越笑:“人如果想要获得更多的东西,有所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凌肃越,我不是个废物,也许我进不了中科院会有所遗憾,但我的人生不止是中科院。”诗三深吸一口气道,“我虽然达不到我父母的期待,但是我比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都要强,你让我为了那么点我自己稍微努力一下就能换来的东西,去抛弃我的尊严屈服于你的权威之下……第一,性价比太低了,不划算;第二,我是强者,我不能接受他人奴役我;第三,我不是因为想和你结婚而你没娶我在这里跟你谈判,我是本身就不爱你只是在你单身的时候和你做了炮you现在要求你放了我在这里跟你谈判!”
凌肃越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森可怖。
但旋即,他就笑了,笑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听起来格外阴森。
笑声结束后,他看着床上我见犹怜的小姑娘柔声道:“诗三,你虽然有拒绝跟我上床的权利,但你没有跟我谈判的资格。”
诗三本能地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凌肃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轻笑了声接起。
“肃越吗?诗三怎么了?阿姨今天一直在川尽区法院里,没来得及接电话,她爸爸还在开会呢,最近不是疫苗出事了吗,上面天天开会到很晚,需要我回去吗?”对面是急匆匆的女声,诗三一听,立刻直起了身子。
川尽区,顾名思义,是北川极靠北的一个区,距离北川市区像是跨了个市似的。
“哦,阿姨,诗三和别人打了一架,被拉到警察局了,不过好就好在现在身体没什么大碍了,阿姨你不用担心,川尽区那边晚上不太安全,阿姨你多小心点,诗三身体好一点我就把她送到她爷爷奶奶家住。”凌肃越说着将电话交给诗三。
“妈妈……”诗三软软道。
“我说你啊!”诗三母亲顿时长出一口气,“你说你,长那么软萌的,怎么天天打架啊?啊?你说我冤不冤?不送你去学打架吧……怕你吃亏,可学了打架吧……你怎么天天惹事呢?”
“妈妈……我没有……”诗三顿时鼻子酸酸的。
她想哭,她想告诉妈妈发生在她身上所有的事情。
她想说她根本就没打架,是凌肃越的妻子找人来打自己,就是因为凌肃越逼自己做他的情妇导致自己被当成小三。
可是,她却又说不出口。
如果说出来了,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妈妈会生气,爸爸会生气……爸爸妈妈虽然对自己严格得过分,但对自己还是很好的,他们一定会找到凌肃越问个究竟。
然后,凌肃越的爸爸妈妈就知道,爷爷奶奶也知道了……
知道之后又能怎么样呢?
凌肃越会听话收手吗?
不……
一个人,怎么让他听话?
利益、说服、畏惧……也就这三样了吧?
利益?
没有。
说服?
不存在的。
畏惧?
这个好。
那么,如何让一个人畏惧你?
你比他强,或者……让他变得不强?
简单点说就是:要么用实力压制他,要么玩阴的拿住他的把柄。
压制他?
怎么压?
爸爸离开了部队进了政府工作,妈妈是法律工作者,爸爸妈妈的父母都已经退休缺乏实权,家里其他亲戚都是些医院高干、科研工作者、政府员工和军医等偏研究向的身份,如今能和凌肃越这种权力分子对抗的一个都没有。
那么,拿住他的把柄?
怎么拿?
能拿到什么?
先不提怎么拿或者能拿到什么吧,假设自己手中有凌肃越的把柄,设为x,将x代入现实中——
用x威胁凌肃越,凌肃越会怕吗?
不会。
凌肃越根本不信自己会毁了他。
因为凌肃越的家庭早就和自己的家庭捆绑在了一起。
毁了凌肃越,自己家也就被毁的差不多了,所谓墙倒众人推,到最后有多惨她不得而知……已经退休的爷爷奶奶虽然不至于出事,但他们因为面子问题,就要搬出那座他们住了几十年的大院,和亲如一家人的凌家反目成仇。
不,她不想爷爷奶奶那么大一把年纪还要因为自己的事情被人落井下石……
可是……
难道这样的死局就没有一个能打破的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