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渊不动声色地掩上了千寻的衣襟,将计雁声拿来的衣服放在床头,理了会儿桌上的药品和纱布,回头又向床上看了一眼,低咳一声走了出去。见计雁声还站着,他淡淡道:“去调个人来在门口守着。”说着,他低头向外走去,忽又停住脚步,说道:“天一亮就让人下山到回春堂请个大夫来。”微微一顿,又道,“算了,天亮了我亲自去吧,顺便找人看一看这是什么毒。”
天没亮的时候,萧宁渊就醒了,到云梦崖看过换岗后,又进七星洞看了看,在祖师天门道人和师祖洛沉之的坟前上了香。此时晨光微熹,山间鸟鸣清脆空灵,他回到了守备弟子的院中,远远就看到了守在厢房门前青衫弟子。
他走上前去,那弟子低头行礼。他问道:“夜里醒来过么?”
那弟子恭敬答道:“禀大师兄,里面一夜没有动静。”
萧宁渊颔首,推门进去,果然见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仍是昨日他离开时的样子。他走到房中的柜子旁,从抽屉里拿出个药瓶来,倒出两枚药丸来想要给千寻服下。桌上的茶壶里还留着昨夜的冷茶,萧宁渊打发了门口的弟子去烧些热水来,走到床边坐下,瞥了眼发黑的手掌,还是包了块帕子去探了探千寻的脉搏。手指隔了布帕,传来了滚烫的体温,指尖脉搏的跳动忽强忽弱。
萧宁渊一怔,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摸千寻的额头,果然触手热烫,发际湿漉漉的全是冷汗。他拍了拍千寻的脸,唤了两声“苏公子”,全无反应,气息微弱,唇色泛白,被他拍过之后,头便歪了下去。萧宁渊暗道不好,立刻将人扶起,掌中凝气贴上她的后背,一道真气缓缓输入,心中开始后悔起来,昨天没有仔细查看她的内伤。
真气在千寻体内运行不畅,一路受阻,萧宁渊不敢强行突破,只能慢慢迂回。因认定了千寻不是习武之人,催动真气时十分小心,唯恐伤了她的经脉。行气快至丹田处,忽然遇上了另一股真气,那股气息过处,他的真气荡然无存,无论他如何催动,都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无影无踪。他心中讶异,撤了真气,扶着千寻重新躺下,见她呼吸渐渐均匀起来,起身走了出去。
青衫弟子提了个茶壶回来,萧宁渊挥了挥手说了句“有事先走”。他一路到了松客门,牵了匹马正要下山,山上忽传来一声急呼,另一名青衫弟子快步跑下石阶,喊道:“大师兄,掌门出关了,叫你过去。”
萧宁渊赶到临风殿时,俞秋山、戚松白和孟庭鹤三大长老已经到了。大殿正中,一人穿了月白的长袍长身而立,鹤发垂肩,庞眉卓然,星目熠熠,正是闭关许久的风自在。萧宁渊上前行礼,道:“恭迎师父出关。”
风自在微微点头,向着俞秋山问道:“我闭关的这些时日,辛苦师弟打理门户。没想到一出来就到了八月三十,祭剑大会准备得如何了?”
俞秋山笑着答道:“掌门师兄客气了,原就是分内之事。各大门派已经到了十之八九,都安排在客居别院住下了,其他江湖人士也已到了虞州城。敬亭山庄沈庄主十日前就到了,想找掌门叙叙,没想到掌门闭关了,就一直在松风阁住着。”
戚松白轻哼一声,接着道:“可不是,松风阁热闹着呢。师兄,我没什么可交代的,师弟我一直牢牢守着剑祠,剑是一把都没少,其他地方我可说不准。”
风自在听了,并未多问,转向孟庭鹤,说道:“斗剑会师弟要多费心了,方才我看了名单,来的人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