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劼心烦意乱,姑娘何尝不是。一度不想面对,女儿家的礼仪廉耻都忘了干净。知道他怎么,忙碌起来少了计较。只当避开,过些日子,兴许就……
抬眸,那家伙还如此,不想再看他,捡起火钳灭了火。提着水桶,就此掩上房门走进里屋。
人还在外面站着,活了二十八年头一回这副模样。隔着一道木门,等着她,一动不动。
或许人走了心都是傻瓜。
凭那一脚就能踹开的阻隔,他威武不屈的罗老大就此生生止步。门掩上,但旁的那层缝隙却能看到外面的情形。纪嫣知道他立着没走,一时拧眉,待到床边,泄气般埋入被褥。
该如何,能如何。哪有这样的人,初识到今,她总认为他那样的男子,不会如此这般……
静静想,早起到现在忙了一整天。眼下哪还有力气再折腾,独自倚在床榻,靠着枕头。心里有的没的一起涌入,占据脑中所有。没过多久,就在这一点一滴思绪中渐渐进入梦乡。
闭上眼,不知睡了多久。只记得做了很长的梦,梦到曾经府邸的后院,还有娘亲最爱那几盆花。意识中总惦记她还在的日子,大概是思念成疾,亦或者太过想念。
于是等到再睁眼,天都暗了下来。恍然抬眸,浑浑噩噩,不知身处何地,待她察觉自己早已睡了过去,立刻从被子里爬了起来。
心思乱,落不到实处,唯一能见是白日掩门时最后那一眼。深吸口气,忙从床边坐起。套上鞋,本能反应起身来到门边。悄然往外头看了看,不见人。拉开门栓,却赫然发现那不依不饶的家伙竟还守在院外,压根没走。
原来他躬身埋在灶台边帮她生火烧水,顺道还砍了几捆柴。备了大概好几日都用不完的柴火,默不作声拎着斧头。衣裳还是白日那件,淋了雨早已风干。即便如此,看上去仍不见狼狈,气势压去一切,怎么看怎么让人生畏。
见她出门,本能反应抬头,二人视线相撞。没过多久,他便丢了斧头直起身。
无声对视,姑娘披头散发倒失了礼数。怔怔地看着他,似是没料到他竟然这个时候还没走。
外面又开始飘雨,像嫌他不够狼狈,继续很是时候洒下。他没动,站在灶台外的露棚内,就着这雨逐渐变大,抹去前额飘来的雨水,漠然不动。
纪嫣没吭声,转首拿过架子上的外袍,披上走出,来到露棚下。
不远处的男人就这姿势盯向她,见她盖上锅盖子,好半天过去才又开口。
“醒了?”
尽量不往边上去,拉过外袍衣结,动手悄然拢住。
夜空开始闪电,伴随似有若无的雷声。他半边臂膀淋了雨,却是无谓。目光灼灼,面对面伫立。
“饿了没?”
继续问了一句,倒比什么时候都固执。知道躲不过,纪嫣垂首,轻叹,似无可奈何。
“这么晚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