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有些怪:“福气就福气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诶,爹,咱俩这闲话扯得远了点吧?刚才你说……”
恭王扳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哟,眼睛都红了,躲什么!你以为你躲着你爹我就不知道你要哭了?”
秦蔚推开他的手,压着哭腔道:“哭个屁!我都多大个人了,有什么好哭的?我这是被酒呛的。”
恭王搭上她肩膀,安抚地拍了拍:“想哭就哭,哭了好”顿了顿,他声音渐渐低下来,“辛苦你了。”
她偏过头,不说话。
除了恭王,有谁见过世子爷这副模样?
很快,秦蔚平静下来,抹了抹眼角,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自己选的路,我乐意!”
恭王也笑:“等我去见你娘,可得好好给她说道说道,多少年没见你哭鼻子了!”
秦蔚道:“都说了我这是被酒呛的!”
恭王自在秦蔚跟前病倒了那天起就晓得她那儿必然藏了个心结——他时日不多了,这事她不想听,也不想听别人提。恭王迟早要蹬腿闭眼,她不听不看,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所以恭王要逼着她去听、去看,如此,到了他真正去了的那天,她便不能更难受。
父女俩岔开话题,气氛渐渐活络了起来,李管事正在这时走过来,拱手禀报:“王爷,世子殿下,沈军师来了。”
恭王还没说话,秦蔚垮了脸:“他来做什么?”
李管事放轻了语气:“说是来送节度使夫人亲手做的饺子。”
王妃在世时,秦沈两家明面上是针尖对麦芒,但每逢节气节日,两家的女主人都亲自下厨做些应景的食物,相互赠送。自打王妃去了以后,沈家这是第一次给王府送吃的。
秦蔚冷哼一声。
恭王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收着点脾气,吩咐李管事:“请他进来吧。”
李管事领命离开。恭王好奇道:“沈宿怎么招惹你了?”
秦蔚阴阳怪气道:“哪儿能呢?沈军师光风霁月……”
恭王道:“好好说话!”
秦蔚却哼哼唧唧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其实认真说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别扭。那日节度使父子登门拜访,她早料到沈宿会跟他爹一个意思,没忍住试探了一句……站皇嫡长子阵营不是不好,也不是让她很为难,但他那一副坦然的样子让她看着就觉得莫名恼火。
从她认识他,他好像就没有失态过,始终平静,始终镇定,即便他想表达什么情绪,经他一说,也得大打折扣。
秦蔚少女时常常捉弄他,也未尝没有想扒开他沉静的画皮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的意思。
可惜从未完全成功过。
也因此,她格外讨厌从他嘴里听见什么官话。
“但凡君命,无所不从”?说的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