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楚之涵养功夫极好,一来就被老人羞辱了两次,脸上也没什么愤懑的情绪,微笑好似画在了皮上。
倒是秦蔚有些不满,似笑非笑地开口:“前朝余孽也比入室之狼好,路先生。”
晏楚之了然了,原来这老人是恭王座下第一谋士路秩。
怪不得看他不顺眼,看秦蔚不顺眼。
听了秦蔚阴阳怪气的一句,老人没说话,瞥了一眼身边的年轻人,可年轻人只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若有所思。晏楚之这回不需要世子爷提点了,立即猜出这人是沈宿——同时被秦蔚针对,被路秩维护的,还能有谁?
因得秦蔚对沈宿的敌意,晏楚之作为世子座下首席谋士,尽职地多看了沈宿两眼。沈宿相貌属清俊儒雅那一挂的,微微低着头时,眉眼显得十分温驯,见之可亲,要是卸了那一身赤甲换上一身家常衣衫,绝对没人会觉得这少年是个能提刀上阵的……晏楚之有些惊奇地发现,只看脸,沈宿似乎和自己是一路人——小白脸。
正在晏楚之腹诽之时,沈宿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就移开视线,起身向秦蔚行了个礼。秦蔚骄矜地微微颔首,算是回了他礼。
沈宿那一眼,让晏楚之不由自主地将自己方才的结论吞回肚里去。
他是小白脸,沈宿不是。
秦蔚来之前,恭王正与路秩谈其他的事,沈宿算是个陪坐的。现在秦蔚带着晏楚之来了,陪坐的变成两个,外加一个陪站的。
眼下没自己的事,晏楚之便在那儿站着想自己的事——他自己没什么事,但世子的事就是他的事。
大魏江山,南秦北夏两大异姓王,赵氏朝廷夹在中间。当今天子是个狗急跳墙的,先是请了不知什么人建立清榻司,随后不要老脸地分别在西北与岭南安了两个节度使,在两王封地搅起浑水。节度使不必再多做赘言,至于清榻司,两王在清榻司第一次出手时才知晓有这样一伙人的存在——这并不正常。
两王的探子几乎把整个汴都朝廷蛀空,官家有什么动作都逃不过两王的眼线,可是线索却在官家见了一个不知姓甚名谁长什么样的人之后断了。
那蛰伏在暗中的官家的弑王之刀似乎是凭空从地里钻出来的。
恭王这边光是挖出“清榻司”三个字就花了整整两年时间,可见建立清榻司的是个能人,而且不是一般的能人。
更何况,官家并不能为清榻司提供多少庇护,而清榻司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在暗中做赵氏的手中刀,这无疑为两王折断这把刀设了不小的障碍……
十四年来,清榻司无孔不入,飞蛾扑火般源源不断地渗入岭南,教人防不胜防……传闻恭王妃就是死在清榻司人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