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失笑道:“王爷……”
恭王摆了摆手,颇有些无奈地叹道:“蔚儿刚出生就被本王放上了虎背,如今看来,本王也不知自己当年所做是对是错”他偏头盯着他的眼睛,“受本王所累,她迟早有骑虎难下的一天,到了那一天……沈宿,你能否扶她一把?”
沈宿踌躇了一会儿,没有立即回答。他首先是节度使沈礼策的嫡长子,是大魏的臣子,其次才是恭王麾下赤虎劲旅的军师祭酒。恭王这话不重,没有逼他立即做选择,却要他的一个承诺——一个在未来某一天保住秦蔚性命的承诺。
这个诺,他不敢轻易许。
沉默良久,恭王好似也不期待他肯定的答案了,温和笑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当本王随口一问,不必放在……”
沈宿突然起身,郑重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沈宿必保殿下周全!”
恭王有些惊异地看着他,他微微颔首。
还没等恭王开口说点什么,马车突然停下,沈宿原本是面对恭王站着的,此时不禁往后仰了仰,所幸他反应够快反手撑住了车梁,这才没倒摔出去。
一帘之隔,传来秦蔚的声音:“爹,今年怎么这么慢,路上碰见哪个村的美大娘舍不得走了?”
恭王额角青筋乱跳。
秦蔚这人忒混,不仅混在败家,还混在嘴欠——亲爹娘都忍不住想把她张嘴缝起来的那种欠。她那好看的脑袋瓜里好像根本没有“说人话”这三个字。
恭王掀帘而出,一连瞪了她好几眼,犹不解恨:“回去了到你娘面前跪两天!”
秦蔚看见跟在恭王身后的沈宿,脸上立马挂起装模作样的乖巧:“是,王爷……我带上‘桩子’的脑袋就去——让我娘看看,在她生前,那些个害她的、想害她的都被我送下去了。”
恭王表情略有些松动,叹道:“你娘见不得脏东西,你别拿去污她眼睛。”
秦蔚偏头“哦”了一声,任由座下战马有些躁动地踢踏蹄子,整个人摇来晃去的,越发显得吊儿郎当。
恭王终于无奈道:“行了,别晃了,回吧!”
秦蔚一提缰绳,战马立即绷紧了肌肉,整肃待发。她朝身后打了个响指,毫不留情地嘲笑道:“醒神了,雷子!我爹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你看他看呆了是几个意思?”
恭王这才注意到,在秦蔚身后,城墙的阴影下还有一骑。
雷子被这一声喊吓了一大跳,险些从马上摔下去,回过神来才发现传说中的恭王殿下正看着自己,顿时吓得有些腿软。
秦蔚看他那副一惊一乍的熊样,不禁有些头疼:这个现世宝!丢人现眼!
在世子殿下阴恻恻的目光注视下,雷子抖手抖脚地驱马向前几步,来到马车前,笨拙又拘谨地拱手行礼:“我……草民……小的……参,参见王爷!”
不仅恭王,沈宿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新近卫不成器,秦蔚正一肚子火,听见“宿敌”这一声笑,更不得了了。她先是似笑非笑地看了沈宿一会儿,假装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沈军师也在啊!恕本世子眼拙,刚刚竟没看出军师,还以为是跟在父王身边的哪个小厮……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