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欲非所需,所与非所愿,所得非力所能及。www.DU00.COm皇城之中,最怕的还是执念迷心。
弄琴想要的,无非是至亲的关切爱护,还有与其当朝真正大公主相符的尊荣。这本没什么,可惜的是,对于前者,同样在冷漠与忽视中长大的帝王根本不知该如何给予;而后者,早“权衡”中给了弄月,换来的是后宫如今表面上的平和。
父女俩的心路一开始就岔了十万八千里,难怪现在会错成这样。
灯影绰绰之下,弄琴咬着唇,硬撑着跪住。手绞得过紧,缠着的厚纱之上又染了斑斑血迹。
云朔皱眉看着这个女儿,唯一的女儿,只有叹息:“你这个性……真不知道是一点不像朕,还是太过像朕。”
抑郁、愤怒、压抑,最恨他人之怜悯。就认准了一条道走,磕到头破血流也不罢休。
弄琴不由晃了晃身体。
“黎樱因你身受重伤,险些丧命,你总算还知道怕、还知道去求救……还不至于让朕太绝望。”烛影闪了一下,越发衬得云朔的目光幽暗深邃,“你总与朕哭闹,说不愿待在宫里。既然如此……你就出宫去吧。”
“……父皇!”弄琴彻底僵住,哭得红肿的眼睛终于抬起,可见到的依旧是冷漠,不由咬了咬牙,“儿臣、儿臣遵命。”
云朔却皱了皱眉,弄琴从没这么乖乖听话过,不由有点担心:“你在想什么?”
弄琴的眼里再次溢出泪水,倔强地抹着,泪里带盐,手里的伤口被浸得生疼,小女儿颤了好一会儿,才问出一句话来:“她、黎樱……是不是,真的会死?”
云朔:“……”
等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有人向东宫报信,算是个好消息——靠着人参固原汤吊了半条命,太医们又是压又是缠,再加上骨针缝合,总算暂时控制住了黎樱脏腑的伤势。
黛玉也终于露出一丝轻松:“太好了……希望黎县主能平安。”
损血最怕的是吊不住气,黎樱熬过了最难的,至少,已经从鬼门关拽回来一半。
云涯一直在陪着她,见她放松后软绵绵地歪在椅上,也方才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意:“别再拽了,要不然,你又得重缝一次了。”
“啊……糟了!”黛玉这才反应过来,那只眯眼兔儿一直被她揪在手心呢!再细看,可怜的兔子被揪得毛毛凌乱,软趴趴耷拉着,好不可怜。
黛玉忍不住瞪过去:“你也不早点提醒我,害得我又在宫里、‘失态’。”还失态到未婚夫面前去了,又丢人。
云涯笑了笑,黛玉一向软和,亲见黎樱重伤,担忧才是正常,逼她压抑心伤、端住架子、甚至强颜欢笑……太假了,假到欺人太甚。
“这是东宫,是我的地方,你不必太担心。”若在这里都必须撑着强硬的伪装,辛苦卓绝地演戏给谁看……那他也别娶妻了,自己扛不住不说,还祸害人家姑娘一生,简直造孽。
黛玉低头,跟被揪成了哭丧脸的兔儿对视半晌,忽然道:“可不能弄坏了,我没法再做一只。”
“为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哥哥给我那两只兔子太小了,只能攒下这么多毛。”黛玉有点儿小怨念,她几乎剃秃了自家那两只兔子才攒下这些个白色绒毛,虽然哥哥家还有一对,但是若打“毛”的秋风打到亲戚家里头……不说别的,嫂嫂第一个要笑死!
云涯愣了愣,忽然“咳咳”两声,捂着肚子辛苦忍笑:“原、原来……”
原来,那还真是兔子的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