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幕后之人、萧家、太皇太后……究竟是什么处置?这些水溶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是异姓王,太子传消息时会有所保留。”
“所以你就来逮我,为了听完整的真相。”林霁风明白了,又蹭了蹭眼前的鸦色鬓发,蹭得散乱了些,丝丝缠缠,很温柔,又跟撒娇似的,带着些别扭的小委屈。
“别闹!”秦可卿往后捣了一肘子。
被捣得挺疼,林霁风龇牙咧嘴,未婚妻脾气大,他得赶紧乖乖交代:“害你妹妹的,尚服局、内宫司那几个都老实交代了,说是受了宁国公的威逼利诱,哦,还有不少打的是太上皇的名号——贾敬连夜跑了,肃王带人去追,不知道能不能抓回来。”
“至于太医院那头,害崔应明的那几个,你也说了,弊端就在于医药世家代代相传,祖宗辈儿留了把柄在三皇子手上,使得他们不得不受贾敬的威胁……又是一笔账,也定是算在宁国公头上的。”
“赵蒲还被关着,又是个弃子,什么有用的都挖不出来,皇帝气得差点判个凌迟处死。不过这案子没明着查,不好没名头的平白定这么大罪过,干脆扔大理寺去让人好好‘招待’,活着也是受罪。”
秦可卿听着,不由皱眉:“那北静王那里,那个许檀县主……又算是什么?”
“许檀倒像个意外,无心插柳也不知道捞着了什么。西宁王跟贾敬肯定没什么关系,可他好端端的杀女儿,偏刚巧太上皇想把他闺女指给旭王,实在没道理。反正异姓王还都在驿馆里住着,太子让水溶暂且不要露出风声,他估计此事牵扯旭王,打算慢慢查。”
秦可卿点了点头,问出最后的担忧:“……那皇太|祖母、和萧家呢?”
林霁风不由皱眉:“你会主动叫她皇太|祖母……”
“说罢。”
“嗯。”知道她不想多说,林霁风叹一声,“一个想废也能废皇帝的太皇太后啊……也不知道萧家是祖上烧了高香还是造了十辈子的孽。若没有她,燕王说不定不会反,现在的皇上和肃王也不会一个比一个尴尬,这可比堵心塞心啊……总之,她说她累了,不想管了,也不想越帮越忙,说要念经祈福,之后的事,全都交给小辈儿折腾算了。”
虽然那贾敬刚回来又把自己折腾得要被千里追杀,可他的目的也多少达成了一些:挑拨皇家几代间的关系,埋下引火的种子,离出间隙,让太皇太后不得不退出权力的中心。
就是他算得太过,想要一箭几雕,反而连累下了自己。他毕竟不是云翳,做不到毫无疏漏。
“至于萧若繁么,这跟他压根没关系。再加上太皇太后主动让步了,皇帝也不好跟个后辈计较。他留在宫里养伤,养好了出来,继续做他的礼部侍郎。对了,若不是你妹妹刺了他一剑,他早没命了。”
“月儿还真是,那么个性子。”秦可卿无奈叹着,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整个人倚在林霁风怀里,看着窗外的血色黄昏,“我真庆幸,我那‘三叔’,真的死了。”
一个冯唐,再一个贾敬,都能搅出这么大的风浪;若是云翳还活着,不知道是何等的腥风血雨。
……
御书房,云朔很堵心,不是因为据说当年皇祖母先想选的是云征却不是他,而是因为,好不容易抢来了个儿子,却还让人如此不省心。
他判得这么快,就是不想再提旧事,可云涯偏偏不放过,做足了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却只是自顾自地说:“儿臣觉得,当年还有蹊跷之处。”
云朔瞪他一眼,云涯仿佛没看见,继续道:“有关燕王矫诏、犯上作乱之事。”
绕了半天,是说他亲爹啊,云朔更是没好气:“你那时才多大,知道什么!”
“儿臣不知,只是猜测。”云涯淡淡的,一身清冷的气质表露无疑,孤傲而不讨喜,“只是儿臣觉得,那封没被拦住的、肃王送往兵部的急件生出了太多的事端。”不仅是让人看清楚燕王谋大逆之意,更是给整个京城造成了一种可怕的错觉:皇帝云落,真的死了。
所以,才有后来让人哭笑不得的皇位倒篓子战,才有了如今无解的尴尬局面。
“恕儿臣无状,若儿臣是云翳,通过赵蒲暗中得知皇太后想迎回云华太子,那也必定会想办法逼反燕王、然后,以此为引,再逼您与肃王相争。”
云朔放下笔,终于认真看他,淡淡问着:“为何?”
云涯接下去,一字一顿:“为了天下大乱,这是最好的时机,能布下最完美的谋局,将皇室所有之人的命运全玩弄于鼓掌之中,且成死局,毫无破解之法。”
“哼!”云朔忽然一声冷笑,“连‘假如你是云翳都敢说’,你莫不是想像云翳学当妖精了!”
云涯自是不答,云朔又冷笑:“若照你所说,这也是云翳的‘谋局’,燕王造反后,他就被困住了,不管是谁回来、谁当皇帝,他都必死无疑。”
云涯淡淡解释:“此局牵扯了皇室所有人,自然也包括三、皇、子。”
云朔彻底沉下了脸,沉默;云涯也是沉默,一时间,整个御书房内静得可怕,伺候的内侍汗流浃背,却丝毫不敢挪动。
良久,云朔忽然叹了一声:“朕派人去杀他,肃王也去了,他留了一句遗言:‘虽死无悔,黄泉之畔,静待兄弟齐聚’。”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