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樱瞪大了眼睛:“一幅扇子指这么多钱?”
许檀依旧面无表情,完全是商人断价钱的模样:“这只是略精美些的扬绣,本不值这么多。”不顾黛玉张口结舌的模样,许檀继续道,“我想买的,是残局剩下的解法。”
黛玉一惊,这扇子上绣的也是兔子啃棋盘,平常人看着只会发笑,可许檀竟然看出,自己在棋盘上绣的是一副闻名天下的残局,还略微动了几步棋子。
“扇子上只有一半的棋盘和棋子。”剩下的全折在了兔子尖尖的小牙之下,许檀再次问黛玉,“剩下的解法,卖不卖?”
黛玉更是哭笑不得,连连解释:“这棋是我哥哥解的,我见到时,已经是被啃了一半的模样。到底有没有剩下的,我也不知道。”
“你哥哥是鸿胪寺的四品典丞。”许檀竟然是知道的,又噼里啪啦地把镯子重新戴了起来,“那等有机会,我去找他谈。”掩着袖子转身就走,轻盈若蝉,丝毫不见沉重感。
黛玉莫名觉得有点儿对不起自家哥哥,仔细想想,却又觉得解气——活该,谁让他带着未过门的媳妇儿“私奔”,把那么多事儿全扔给自己扛着的?
正出神着,旁边又传来笑声:“我刚刚也被她吓一跳。”
两个漂亮的姑娘相携而来,前头那个气质高雅,言笑晏晏;后面那个容貌略逊色一些,而且莫名显出一丝畏缩之意。
出声儿的正是前头这个,连带身后那个也一并介绍了,她们正是东平王府的穆芳楹与穆芳榭。
这便是传说中非云涯不嫁的姑娘,黛玉一边细细打量着,一边笑着介绍了自己。来而不往非礼也,而且穆芳楹看起来挺亲切——跟刚刚的许檀相比,非常地容易交流。
原来这位就是开了本朝闺阁册封先例的林县主,穆芳楹眼中一亮,似有欣赏的意味;穆芳榭却忽然小小地尖叫了一声,然后慌忙捂住了嘴巴,慌乱地瞥着姐姐,做错了事儿似的。
黎樱一向好心,赶紧问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穆芳榭胆子很小,又瞥了姐姐几眼儿,才小声道,“我就是想到,前几天听说,林县主的车被……”
“妹妹,你是不是不舒服?”小小声的嘀咕被穆芳楹笑着打断,做姐姐的关切地抚着妹妹的额头,也惊叫一声,“怎么这么烫?哎呀,不会是风寒还没好吧,快回去歇着,这里还有冰雕呢,别再冻着!”
“姐姐我没有……”竟是不由分说,穆芳楹将妹妹推给了旁边的宫女,又让妹妹放心,“放心,一会儿我会向父王和母妃解释,没人会怪你缺席的。”
“姐姐,我……”穆芳榭泪汪汪的,像只被遗弃的小猫似的,就这么被带走了。
黛玉微微蹙着眉,没说话,还捏着黎樱没让她跟去问。穆芳榭没说完,但她听了出来,这小姑娘想提前些日子她的车被泔水车撞了那桩糟心事儿。
不知道是不是云涯的有意为之,夏家和那帮混混竟然得了大逆不道的罪名,被关在大理寺里等着秋后问斩。薛家走得急,休书也留得痛快,彻底了结了这笔烂账。
无论如何,那件事,真不适合在这里提起。
“抱歉,她不懂事。”穆芳楹很是无奈,欠身福礼,算是对黛玉道歉。
黛玉也回了一礼,又听穆芳楹笑着:“林县主长得真漂亮,怎么看都比我漂亮。”
“哪有这么比的,又能‘怎么看’?穆县主对着我的脸照镜子不成!”黛玉哪里是好揶揄的,也得牙尖嘴利一番。
没想到,穆芳楹忽然褪下自己的玉环手链,扔给一旁的许檀,权当是花钱请灾祸:“给评下,到底谁更好看,喏,有报酬的。”
许檀将玉环往袖子里一塞,又眼皮子一翻,对着黛玉伸出了手,毫不客气,依旧是冷冰冰的谈生意样儿:“你若不给,我可说你是丑八怪了。”
哪有这么赚钱的!
黎樱都快捂着肚子笑倒了,黛玉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干脆也褪了个镯子,是白玉掐金丝的,扔给许檀,却故意笑着为难:“无论怎么评,可千万别让我们结了仇。谁不高兴了,这报酬都不给你。”
许檀颠了颠重量,也拢到了袖子里头。到她手里的钱财,从来没有还回去的道理——许檀看看两人,简单明了:“一个比另一个漂亮,就这样。”
“噗!”黎樱再也忍不住了,这真是买的没有卖的精,到最后庄家通吃啊!
作者有话要说:年宴刷新一堆萌妹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