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悄无声息地回了家,宝钗闭门不出免得再一个不小心路遇某位闲得发慌的郡王殿下,黛玉继续养病,蓝宜茜也被镇国公太夫人接了回去……甄家一案,似是已经风平浪静。
若真要说没事儿了,贾雨村得第一个哭死,博檀寺的案子查还是不查?京城闹刺客了,可最有嫌疑的偏偏是个太妃娘娘,这是逼他辞官还是干脆逼他去死?
显然,皇家没这么不厚道,关键是没这么不要脸,将后宫弄权的案子摊开来办;因为“没有证据”僵持了近半月后,皇帝再次叫来云涯,先只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那日你匆匆赶去博檀寺,为的,只怕并非是六弟或者甄华莲。”
云涯沉默,那日他确实没沉住气,落下了把柄;可若再来一次,他依然不后悔,只因心意如此,只因……至今想起那日的惊险,他还暗暗捏着一把汗。
云朔摇了摇头,且不论“其心可诛”,而是大度地给了个机会:“皇城之中竟然闹了刺客,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博檀寺一案必须查实。可是,那些逆贼手脚做得倒是干净,顺天府至今没查出些有用的东西。这样吧,朕将这件事交给你,若你能查明真相,从前的事,朕既往不咎。”
顺天府若是真能查到“有用的东西”,贾雨村就是活到头了。这件事只能由皇家自己来查,可是……难道,他要去逼迫云诺吗?
此案隐晦而芜杂,陆太妃与甄家的关系应为突破口,可唯一的知情人云诺,却只有悔恨,哭泣,还有沉默。若说他什么都不知道,那又怎会轻易受了太上皇的“挑拨”,将陆太妃的寝宫砸了一半,还差点儿说出“断绝母子情分”这些狠话;可若说他真的知道些什么,难道,他能轻易将母亲的罪证交予他人,相当于亲手弑母?
就连皇帝,也说不出“你与云诺自小亲密,不妨去劝劝”这种风凉话。
云涯终于言:“皇上是否想过,此事不一定是陆家所为。”宫廷争斗不休,大家心知肚明,陆家有八成可能为罪魁祸首,再加上甄华莲遇刺那日,陆家长媳恰恰进了宫,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也不排除,还有两成可笑的巧合。
云朔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父皇与朕都认为,唯有你能查实此事,究竟是与不是,都待你查明。”
应该说,若现在还有谁能让云诺松口,也只剩云涯了。
云涯再次陷入沉默,没错,是与不是皆不重要,只是太上皇与皇上,都已决计不会放过陆太妃和陆家。前者是否是为了云诺,尚未可知;但后者,应是陆太妃踩了皇帝的底线。
思及此,云涯跪下:“谨遵皇上旨意,臣定不辱命。”
告辞皇帝,云涯还没来得急细想,就听身后传来极骄傲的一嗓子:“我就知道会是你来查。”
“弄月公主。”云涯看着弄月懒洋洋地打出一个“跟我来”的手势,沉默着跟上。
进了沁芳苑,弄月挥退宫人,兀自抱了波斯猫儿,一边搓揉,一边瞥眼睛:“你也不用想太多,皇祖和父皇都排在前头,陆家还轮不上你来踩;再说句不中听的,陆家死了,对云诺小叔叔可未必是太坏的事。”
单纯的皇子就该配个单纯的外戚,要不然,不是前者气死后者,就是后者逼死前者。
云涯皱了皱眉,定定道:“我定会查明此事,但我不会去逼云诺。”浸淫宫廷,每个人都被染得自己都不敢认;但每个人,也都有着自己看着都可笑的“底线”。
“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弄月拎着猫耳朵玩儿,似乎乐呵地很,“看样子你已经有法子了,说吧,打算怎么做,没准儿,我还能帮上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