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有忠带着护卫退到山脚下的时候,女眷们已经上了山顶,红岫坐在山顶上刚刚修建的亭子内歇了一会儿,修建亭子并不是没有用处的,就是为了在山上给女眷们用的。
到了晚上亭子可以用棉制的帘子遮起来,这样女眷在里面就能少受些罪了。
红岫休息好了,便走到山顶边上,看着下面的情况。陈有忠已经带着人上了那个断带,从那里可以阻击一下敌人,而且红岫隐约可以看到,山脚下那梯口处已经有火星子冒起来了。
很快大火便开始向上蔓延,山火永远是最无情也是最可怕的,因为它很容易就能吞噬了人的生命。看着疯狂不断试图上断带的敌人,红岫也能猜出陈有忠的压力有多大。
陈有忠必须尽可能的将人拦下来,否则断带之下的火就白放了,所以两边的人似乎都红了眼一般,敌人疯狂的向上攻,护卫占着有利地形拼命的阻止着。因为是从上向下打,所以护卫要占着许多便宜,很容易就要了敌人的命,红岫想到的就是从断带处留下敌人一半的命,这样她们才有守住山顶的可能。
陈有忠带着护卫在断带处,果然消灭了半数的敌人,见没有拦住江南郡王,他一上来就要了几个护卫的命,陈有忠当机立断,“撤。”
普通侍卫对上厉害的人,根本就是刀砍白菜一样,只会送了自己的性命,所以不能硬拼。陈有忠的一声‘撤’,护卫立刻取出身后背着的弓箭,齐齐对着试图爬上来的敌人射去。
陈有忠要撤退,自然不能让敌人跟在后面追着,否则他们就没有时间放火烧尾竹草了。弓箭掩护,陈有忠带着人向山上撤,江南郡王想要紧跟着他们,奈何他们没有想到这些人早做好了准备,他们只有刀剑,却是没有弓箭在手,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撤走。
等弓箭手也后撤了之后,江南郡王的手下才上了断带,而现在他们的人数,已经被消灭了一半了,江南郡王赤红着眼,那如女子一样的面容此时狰狞的让人不敢直视,“等抓住他们,女眷任你们处置。”
听到江南郡王这样说,果然有几个人露出了淫邪的微笑,那猥琐的眼神让人看到直觉得恶心。
青山苍翠,断带之下的树木很快便被大火无情的吞灭了,滚滚的白烟直上云霄,在京城内的人也能看到,赵倾官看着那滚滚的白眼,就知道红岫那边是出事了,可是京城乱了,他不可能丢下这里去救。
“来人,将大少爷找来。”他不能出去,不代表他不能让别人出去,所以他打算让文斌去救红岫。
很快赵文斌就到了,这样的时候完全是立功的好时候,可是赵倾官没打算让赵府的人再添任何功绩了,树大招风他是深深地体会到了。
皇上对守奸派的不满,赵倾官比任何人都能感觉的清楚,以前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皇上还会深夜派人请赵倾官去商量,可是现在却是对他处处的防备,就连陈有卿下江南这件事,要不是他有人能收到消息,恐怕还被蒙在鼓里呢!
赵倾官对着赵文斌说道:“带上五百卫兵,出城去救你的两个妹妹。”这个决定让赵文斌一愣,不是他不想去救妹妹,而是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不让他立功,他是要接管赵府的人,不是更应该留下来看家吗?
看出赵文斌的怔愣,从来没有给家人说过赵府处境的赵倾官,这次认真的考虑了考虑,到底要不要告诉他,毕竟要是他不知道赵府的处境,以后做事就很容易将赵府推向深渊。
于是赵倾官左右考虑之下,对着赵文斌说道:“你坐下,也该是让你知道知道赵府,到底是什么处境了。”赵文斌确实不知道赵府出了事,但是他也从蛛丝马迹上看得出,赵府现在处事很谨慎,就连守奸派也是一样,这里面必然有他不知道的事。
当赵文斌听完父亲的解释之后,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手心中额头上也有汗水顺着滴了下来。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赵府却是处境这么凶险啊!
赵倾官又说道:“红岫这次失踪以及被人下药,也都是因为赵府才遭的难,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你也不能丢下你妹妹不管。只要你妹妹受了委屈,你就要为她出头,这是为父对你的叮嘱,就算我不在了也要记得。”
赵文斌听到父亲说‘不在了’,吓了一大跳,难道父亲还是想着以身解危吗?赵文斌立刻跪了下来,红着眼说道:“父亲不可啊,您不仅是这个家的主心骨,也是守奸派的主心骨,要是您有三长两短,赵府和守奸派可怎么办啊!”
赵倾官一听就知道他想歪了,他说的不在了,是指自己百年之后,难道他还能守着红岫一辈子?却没想到他却想错了,当初打算以自身解危,那也是逼不得已,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形式严峻了,自然用不上他那样做了。
“为父说的是百年之后,陈有卿的成就必定会比你高,但是不管怎样,你都要护着你妹妹,不得让陈府的人欺负了她。”赵倾官犀利的眼神看着赵文斌,要是他敢敷衍他的话,他绝对能看得出来。
赵文斌听到父亲这样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这点头绝不是寻常的点头,而是让父亲安心,也是对妹妹红岫一生的照顾,从此只要红岫在陈府过的不痛快,他都会问上一问,人人知道赵府的大爷有多护妹妹,这是后话。
定下了这件事,也知道了赵府的处境,赵文斌处事像是瞬间又沉稳了许多,他知道为什么父亲瞒着他,无非就是怕他承受不住,也怕他将恐惧害怕的情绪带到内院去,让女眷们不安。
他确实有一瞬间的慌乱,想着要是父亲真的不在了,他真的能顺利的接下赵府这摊子吗?不是他妄自菲薄,他真的怕保不住赵府,因为他算计不过父亲手下的那些人,他算计不过那些官场上的老油条子们。
可是当事情一瞬间摆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却突然镇定了,他为什么不能?别人能算计他,为什么他就不能算计回去。不会,可以,那就一点一点的学,现在有父亲在前面,以后他就要自己面对了,他为什么不能向父亲一样?
赵文斌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守奸派下一任的派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机智不够,就连父亲也这样说过,他当不起派主,与其由他扶上去,最后却被人拉下来得不到好下场,还不如只盯着自己能坐得的位子。
可是现在这一刻,赵文斌却是突然不服了起来,突然有了要争一争的想法,为了护住自己的家人,他难道就不能搏一搏吗?
赵文斌气息的变化,赵倾官自然也看了出来,这个儿子他给的评价就是: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他的才能可让他安稳的自保,可是一旦谋取什么利益,却是可能就摆出自己的弱点,很容易赔了夫人又折兵。
能为了家人而去拼搏,或许他能改变自己,调动出自己的潜能来。每个人不是生来就会算计的,赵倾官自己也一样,他的动力就是子女家人,小时候的苦日子,不想自己的儿女也经受一遍,所以他拼命的上进,拼命的学会算计,也终于让他如了愿。
赵倾官放下对自己大儿子的揣测,说道:“你起来,立刻带人去救你的妹妹,看那浓烟而来的方向,就是陈府庄子的方向,你妹妹虽然肯定想好了退路,但是就是怕那江南郡王铁了心要抓她们。”
赵文斌点点头,突然想到城门已关,他们如何出的了城,问道:“难道父亲打算请旨让儿子出城救人?”这样皇上肯定会有微辞吧,大乱之前,却是只想着自己的家人。
何况要是江南郡王出了城,而他们也出过城,有心人会不会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说他们与江南郡王有勾结啊!
“这城门是在陈有卿出京消息被传出来之前就封了,可是看这架势,江南郡王还是出城了。”赵倾官说到这儿便没有再多说,而是取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
赵文斌低头陷进了沉思,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醒过神来,说道:“江南郡王的人都已经被控制住了,而他还能顺利的出城,绝不是有人帮了他,应该是有什么密道之类的路才对。”
果然在逆境中才能够成长,赵文斌完全想到了点上,而且这还是他完全不知道有密道的情况下,赵倾官一点提醒也没有对他说过。
赵文斌认为没有官员的帮助,是因为京城的局势,完全是一边倒的局势,有哪个官员会冒着生命危险去给江南郡王开城门,而且他也没有听说有开城门的事传过来,那么只能说江南郡王走的不是城门。
城门不走,城墙高十多米肯定也是上不去的,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走地下了。敢上京城来闹,没个后路怎么可能,这官员可以临时倒戈,但是自己派人亲自修得密道,可不会说没就没的,所以赵文斌半盏茶的功夫想出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