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爷怕三样东西:龙队的脸,朋友的情和女人的眼泪,何曾怕过“光”?
还有怕水的问题。并非是怕“水”,而是惧怕任何流动的东西,比如血液。暗黑空间里充斥着大量的血液一样的液体,所谓的“圣液”,加上杀了那么多人,整个空间如同血池地狱一般。在劈开地面裂隙的时候才终于看清周围的环境,而那时楚爷浑身是血,所有人都鲜血淋漓。
这样分析是不是更合理一些?钱飞把猪头肉扔在铁床上,张牙舞爪地想要打开酒瓶盖子,却故作打不开:“楚爷,您来?”
楚枫皱着眉头看着钱飞手里的瓶子,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喉结不断地动着,沉重地喘息声吓了钱飞一跳,手一抖瓶盖脱落:“惯例,您先喝。”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楚枫漠然地看着从走廊里射进来的亮光,嘟囔一句自己的名言。
钱飞有一种崩溃的感觉,随即皱了一口大口烈酒:“楚将军,该您了!”
酒很烈,入口是一条热线直奔肠胃,而口里还留存着浓重的酒香。楚枫猛地喝了一大口,怔怔地看着钱飞,突然双眼禁闭脑袋快速地左右摇晃两下,又喝了一大口,咀嚼着钱飞塞进嘴里的猪头肉,似乎没有感觉一样。
楚爷能吃东西了?!钱飞惊讶地看着楚枫,那张饱经风霜伤痕累累的脸竟然出现了酒晕,这是一个不错的征兆,不过病人可不是这么伺候的,生、冷、硬、油腻的食物不能吃,防止胃肠功能紊乱而难以消化。钱飞当然知道这些,索性把猪头肉收起来放在一边:“楚将军,医生嘱咐我你可以吃流食,酒可以,肉不行。”
“诸神永生……”
“想要永生更不能吃猪头肉!”钱飞感觉嗓子里像堵着一块棉絮一样,在楚枫说出“诸神永生”四个字之后,那块棉絮喷薄而出,胸腔和肺部联通畅快已极,一口浊气终于吐了出来,不禁喜极而泣。
楚枫又喝了一口烈酒:“神龙无悔……”
“楚将军的记忆力超级好,时隔一千多年了还记得咋回事?”钱飞从袋子里挑了一块肥腻一点的猪头肉塞进楚枫的嘴里,他的心情还不错,趁机多吃点肉多喝点酒,睡醒一觉明早也许会痊愈!虽然有些一厢情愿,但美好的愿望中应该有吧?不能老是想着有病这件事,还有诗和远方呢。
“终于浩淼……”楚枫又喝了一大口烈酒,抓起两块猪头肉塞进嘴里,眼中忽然爆射出一抹仇恨的目光,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钱飞拍了拍楚枫的肩膀:“楚将军,当年您血战萨坎多的时候可不是说的这话,应该是魂魄不灭,兹当永生,神龙无悔,终于浩淼,怎么出现诸神永生了?”第一次行动之后曾经和楚枫探讨过这句话,目的是为了寻找圣物的线索。当初楚枫说得很清楚,老祖宗兵败萨坎多之际吼出来的就是这句。
楚枫漠然地摇摇头:“魂魄不灭,诸神永生,神龙无悔,终于浩淼!持陌刀兮以断血云,执金戈杀四方……”
“楚爷?您好了!”钱飞激动得泪流满面,慌忙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拨号。
雨丝飘散,凉意沁人心脾。
汽车的赤红色的尾灯融进车流,成为这座城市万家灯火中的一束微光,在钱飞的眼际停留片刻后便匆忙消逝。望一眼阴沉的天空感觉一下秋的萧瑟,心里始终憋闷着一口气喘不过来,尽管刻意地去深呼吸竭尽全力呼出去,胸闷依然。
这叫病,得治。钱飞知道自己整日整夜都在想能够让楚枫痊愈的办法,其实谁都帮不上忙,只有他自己走出来才算消解之前心里的伤痛。诚如莎莎所言,重情的男人哪样都好,唯一的坏处就是为情所伤之后容易濒临崩溃的边缘,心态好的经过短暂修整可以无忧,像楚爷这样的心态只能得神经分裂?
也未必全是因为雪燕妮的缘故。在暗黑空间大战的时候,老祖宗楚天逸“灵魂附体”让他异变成鳞甲战神,一刀定乾坤,也是一刀将心爱的女人给葬送。情殇最难治愈,除非没有感情和思想!
钱飞叹息一下,推开楼门,漆黑的楼道里鬼气森森的,让人感到毛骨悚然。虽然胆子很大,但心里不太舒服。钱飞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吹着口哨又都关上,走廊里只有自己单调的脚步声。
在楚枫的特殊病房内停留片刻,倾听里面的声音,喘息声没有往日沉重,也没有张牙舞爪地抡大刀,估计是镇静药起作用了。每天很难得有短暂的休息时间睡眠,这对一个神经分裂症患者而言,弥足珍贵。
打开观察窗向里面看一眼,铁床上坐着一个影子,钱飞全身的汗毛立马立起来:楚爷没睡觉?!不仅没睡觉,从观察窗射入的一道灯光也没有影响他的心情,甚至很坦然地看着地面上的光线。
钱飞哆嗦地拿出钥匙,插了好几次才打开门,故意将门虚掩,屋内立即昏暗起来。
“楚爷,今晚心情不错?”钱飞站在门口小心地看一眼楚枫,发现他还在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灯光,十分入神一样,心下不禁疑惑:医生不是说他怕光吗?现在怎么对光线这么痴迷呢?
楚枫如同未闻,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铁床上,视线沿着地面上光线延伸到门口,喉咙里似乎堵着一团棉絮一般:“光!雪儿?雪儿!”
“雪姑娘在外面等您呢!”钱飞没心没肺地笑道,说完心里便后悔起来,万一他相信了跑出去找怎么办?万一找不着怎么办?钱飞咬着牙站在门前,只要他冲出去立即关门。
煎熬多日而变得异常羸弱的身体似乎不能长时间支撑一般,形容消瘦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钱飞:“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
“嗯,您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纵横捭阖所向披靡,一把陌刀斩血云,两刀下去地生金——楚爷,我相信您一点事都没有,其实爱情这玩意吧也就那么回事,您就当做了一场梦,甭管是巫山神女还是雪山圣女,不过是过眼云烟。”
“雪山圣女?”
楚枫的大手一把抓住铁床的栏杆,身体想要起来,却好像因为体力的原因轰然倒在床上,弄得铁床山响,吓得钱飞慌忙关门,房间内立即陷入黑暗之中,唯有观察窗射进来的一道光。钱飞想要关闭观察窗也是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靠在门前喘着粗气。心里却想着破罐子破摔把,大不了把你绑在铁床上!
不过楚枫的反应让钱飞有些大出意外,并没继续下一步动作。按照钱飞对他的了解,该大马金刀地杀四方了,今儿怎么没动静了?
“兄弟,你好了?”声音有些发抖,根本不相信罹患三个月神经分裂的楚枫能在转瞬间就好起来,不过是自己太紧张了吧。
楚枫躺在铁床上喘着粗气:“雪山圣女……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