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秦二世这完蛋玩意儿

说是廷议,其实就是皇帝主持开会,有的时候开小会,有的时候开大会。这次并没有什么大事儿,所以开的是小会,与会人员也很简单,皇帝胡亥,左丞相李斯,右丞相冯去疾,以下九卿包括赵高。

是日,胡海艰难起床后,穿戴冕服2。

玄衣纁裳,玄衣肩织日、月、龙纹,背织星辰、山纹,袖织火、华虫、宗彝纹;纁裳织藻、粉米、黼、黻纹各二,共十二纹章,尊贵无比。着六彩大绶,佩玉钩、玉佩,金钩、玉环,足穿赤色袜。

装扮齐整,胡海揽镜自照,只见铜镜里,高鼻深目的年轻帝王沉默着高贵俊美,一笑却显得俏皮无赖,两个都是他,便如镜子的两面。

放下铜镜,胡海起身,自今日起,他便是胡亥。

秦二世,胡亥。

此前宫中郎官刺杀赵高,不知怎的最后却是皇帝受了伤,这事儿虽然赵高有意遮掩,可是李斯等人还是有所听闻。这次廷议,虽为了朝政,却也是为了安众臣之心。

见年轻的皇帝步履轻快走进来,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儿,众臣一颗心都缓缓落回了腹中。

李斯果然第一个出列议事,一开口便如赵高所料,“陛下,臣有事要奏。听闻禁中中郎将一职空缺,臣与冯将军拟了几人名单,请陛下过目。”

赵高忙以目示意皇帝。

这正是胡亥3第一桩要解决的“大事”。

他捏紧手心,给自己打气,你行的你行的!

“名单不必看了。”胡亥道。

李斯心头一紧,与冯去疾对视一眼,都道已被赵高进了谗言。

赵高却是心中一乐,老神在在晃了晃脑袋。

清清嗓子,胡亥噙着纯良的微笑,和善道:“左丞相长子李由现任着三川郡守,颇有建树;只是幼子还未有职位,不如就先顶了这个缺如何?”

此言一出,满殿众臣都愣了——陛下这是要委任李斯幼子为郎中令?

赵高却是大为惊怒,抬眸盯向李斯,这老儿什么时候又见了陛下?

李斯也正看向赵高,满脸写着问号。

这幅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落在赵高眼中,就更叫他堵心了。

赵高垂眸,心里骂道:敲里奶奶哦,李斯老儿!

侍者很快搬来一个平面为方形、四周不起沿的小坐具来〇。

坐这玩意儿还不如跪着呢。

胡海一扶额,“是朕错了。”他两手叉开比划着,大声道:“这么大、能躺的那种寝具!这会儿的正确说法是什么?”脑海纷杂一片的原主记忆细节,还是抵不过他来自后世的下意识,“算了,你懂了吧?”

反正,胡海最后还是舒舒服服躺下了。他是皇帝,他最大。

夏临渊跪着,含泪剖白自己的一片忠心,“小臣只道当日必杀赵高奸贼,然而不愿扬美名于天下,更不愿让天下知陛下行此等手段。所以小臣献药之后,连夜出走,愿意承担一切骂名,让天下人只道是小臣毒杀,不知陛下参与。为了陛下,小臣甘愿为黔首,隐姓埋名于乡野……小臣方出咸阳,放心不下陛下,决定在近郊等消息,只有听到赵高死去的消息,小臣才能安心。幸亏小臣这一等,才知道那赵高竟然侥幸活下来了。小臣担心陛下安危,心急如焚,连夜赶回来,甚至不惜钻这腌臜狗洞……只为见陛下安好啊!”

一席话说得周围侍者都忍不住要落泪了,这夏临渊可真是个大大的忠义之士啊。

胡海却是“切”了一声,摸着怀里小奶狗,吐槽道:“你还以为必杀赵高奸贼呢?就你做的那毒|药,连条狗都弄不死……”

一听自己的医术被质疑,夏临渊涨红了脸,哆嗦着嘴唇道:“陛下,脱、脱离剂量谈毒性,都、都、都是耍流氓……”

“拉倒吧。”胡海心里还有一句吐槽没说出来,难怪太史公说起这夏临渊的爹夏无且来,要写上一句“医术平平”呢,看来真是家学渊源!

“小臣一片忠心……”

“怕事儿不成,小命不保才跑的吧?”胡海又戳穿了夏坑坑一则。

夏临渊脸红地要滴出血来。

“回头看赵高虽然没死,但是朕也没死,所以回来碰碰运气?”

夏临渊生气了,“陛下,您怎么能这么说?”

“哦,那朕该怎么说?”

“小臣当日为陛下谋划,难道不是冒了性命危险?就是今日钻狗洞,虽然不好看,可万一被郎官们拿住,还不是要掉脑袋的?陛下这么说小臣,小臣……呜呜呜……”

“哟,小嘴儿还挺能说。”胡海嫌弃地看他两眼,拿脚尖踢了踢他肩头,示意他别呜呜了,“你医术平平,就别留在太医所害人了。”

哭声骤然大作。

“不过你挺会胡说八道的,”胡海仰着脸想了想,给夏临渊派了个好地方,“去太常所1数星星吧。”

夏临渊立马不哭了,眨巴着两只兔子似的红眼睛,打着哭嗝拍马屁,“陛下真是尧舜禹汤,昭如日月……”

前脚才打发了夏坑坑,后脚就迎来了赵糕糕。

赵糕糕,是胡海给赵高起的“爱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