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复出,分权

何家天下 苏唐 3480 字 8个月前

韦钰难道就不知道,这样跋扈的态度会激起众多不满?

眼见百官拜礼,韦钰眼睛眯起了一条缝,竟是不闪不避,站在皇帝身边生受了众人拜礼。

这一刻,就连谢瑞也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心想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连他尚且在百官行礼时退到角落里避开远远的,韦钰这样侍立在天子身侧,岂不是变成了立皇帝?

眼见得百官起身之后,有人已经满脸忿然,似乎随时准备站出来指摘,他正暗自着急时,却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承谨。

“父皇,前时东都城内一片纷乱,儿臣毒伤稍愈,一直不敢声张,直到今日方才亲自上朝禀奏此事,还请父皇恕罪。”

皇帝眼神闪烁,脸上却笑道:“你痊愈了就好,太医署也算有功了。”

高廷芳听到皇帝不提林御医,而是以太医署三个字指称,就知道皇帝的心中,只怕已经因为此次隐瞒而迁怒于林御医。他当即毫不迟疑地站了出来,长揖行礼道:“皇上,此事乃是臣一力主张,秦王殿下彼时正在休养,林御医拗不过臣的决意,这才不得不勉强听从。”

不等皇帝又或者百官之中有人开口说什么,他就直截了当地说:“那时韦氏气焰嚣张,宫内宫外又是连番事故,臣生恐秦王殿下之事引来奸邪暗算,所以一直秘而不宣。若有欺君之罪,还请皇上只责臣一人。”

尽管高廷芳受了秦王傅之职,但这毕竟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虚职,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位南平王世子对秦王爱护备至,曾经在传言兵败之时,拖着病躯四处奔走,在承谨中毒时又曾经日夜不眠不休守护,因此当他说出此时这话,没人怀疑他的诚意。

而就在此时,刑部尚书薛朝也站了出来,满脸歉然地说:“臣之前去秦王府探望秦王殿下,也得知了殿下终于化险为夷,平安康复的事,却因为顾虑朝中尚未彻底安定,不曾回禀皇上,也有欺瞒之罪。”

薛朝这个三朝元老,帝党忠臣尚且揽责上身,纵使皇帝心中实际上再不高兴,也只能笑呵呵地说:“八郎一介稚子,能得薛卿高卿如此照应,是他的福气,何来什么罪责?八郎,你此次转危为安,是多少人日夜相守的结果,你要好好记着才是。”

“儿臣知道。”承谨一丝不苟地下拜行礼,随即却朗声说道,“儿臣在此番中毒之前,曾经向父皇恳请整饬金吾卫一事,承蒙父皇允准,因此儿臣今日复出之前,转托高先生上呈奏疏数道,征辟王府官和三卫府府属若干。趁着今日大朝,儿臣还想请父皇允准一件事。”

皇帝心中一动,当即点头道:“你讲。”

“儿臣既然兼领金吾大将军,统领三卫府,翊卫府也在其中,而韦大将军既然统领羽林,儿臣恳请父皇解其翊卫府之权,将翊卫府正式配属在儿臣麾下。儿臣定当善待那些功勋彪炳的勇将雄兵,不会让韦大将军昔日一番苦心栽培白费。”

此话一出,刚刚还小小有些议论声的大殿之上一时一片肃静。

没有人想到,承谨复出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要分韦钰的兵权!

又是一个大朝日。

然而,对于文武百官来说,此番朝会的意义却截然不同。

纪家已经被连根拔起,如今竟是轮到了韦家遭到了同样的一幕!

而作为执行者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功勋赫赫的韦钰!鸩杀父兄,逼死姑母,这简直是要在青史上留下滔天恶名的!

看着天津桥前那众多等候上朝的官员面孔中,不少都是曾经身处纪韦两家阵营的老相识;而那些曾经意气风发的脸庞之中,有的憔悴,有的惊惧,有的麻木……刑部都官郎中房世美不由得百感交集。他以为自己会觉得畅快,可此时此刻心头却只有压抑。

明明曾经压制朝廷风气的纪韦两家倒台了,明明有才干的官员不得不在纪韦两家之中选一边,否则就很难升迁的现状即将得到改观,为什么他居然不那么高兴?

就在这时候,房世美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阵阵喧哗,扭头一看就发现似乎是起了骚动。他是已经进入正五品序列的高阶官员,距离最后头的队伍还有很远,因此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有消息传到了他这边。

“秦王傅高大人陪着秦王殿下来上朝了!”

房世美去秦王府亲自探望过好几次,前几日还和薛朝同行了一趟,恰逢韦钰回京,因此他早就知道承谨已经渐渐恢复过来,此时只是意外,还谈不上多少惊奇。

然而,对于大多数朝官来说,即便之前高廷芳代呈了承谨征辟王府官和金吾卫府属的奏疏,但因为消息一直被高廷芳牢牢封锁,因而谁都认为秦王承谨的状况不容乐观。

可如今,那位年少的秦王竟是来上朝了!

候着入宫的朝官不知不觉让出了中间的通路,与此同时,一双双眼睛情不自禁地朝后方望了过去。众目睽睽之下,就只见瘦弱年少的承谨走在前头,宽袍大袖形销骨立的高廷芳紧随其后,尽管两人看上去显得苍白憔悴,但脊梁却都挺得笔直。

当房世美看到他们经过自己身侧时,本待开口打个招呼,可话到嘴边,不知不觉又止住了。可仿佛心有灵犀,他就只见高廷芳和承谨双双侧过头来,竟是笑着对他颔首致意。

这一刻,他虽然不能从那笑容中领会到承谨此刻复出的真意,可一直压抑的心情不禁有些松动。至少,在这一片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阴霾中,那股清流终于重新出现了。

承谨乃是亲王,当高廷芳在三品官队伍中停下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面露鼓励的高廷芳,原本微微不安的他立时心定了,继续举步往前走。

当来到最前头,看见昔日颖王和凉王的位子如今已经没有了主人,他面上露出了一丝惘然,随即却在几个皇兄身后站定了,丝毫没有理会前后那些嘈杂的议论声。

从天津桥鱼贯进宫,而后各自按照品级待遇,或骑马,或乘肩舆时,承谨这才借故把同样获准乘坐肩舆的高廷芳请了过来同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