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已无亲人,最亲对她帮助最大的反而是宫中这些良善之人。
陈女官回乡了,有生之年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而周女官嫁为人妇,直到现在才能相见。一想起从前的日子,她心中就不由唏嘘感叹。
周女官穿着一件诸葛红长裙,上身穿着同色锦面袄,内里是白色的云锦上衣。上白下红,外套诸葛红的锦棉短袄,整个人利落干净。
她到了跟前,双眼通红,不过仍是行了个大礼:“臣妾程周氏拜见静妃娘娘。”
安如锦急忙扶起她,哽咽:“周女官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宫中看如锦?”
周女官见她哭了,亦是忍不住哽咽:“臣妾有罪,因年前家中老父过世,直到此时热孝才算过了,才敢来拜见娘娘。”
安如锦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她说。一旁的秋荷连忙道:“周女官,你看娘娘高兴得什么都顾不上了,进殿中说话吧,免得吹了着了风寒。”
周女官看见安如锦微凸的小腹,十分欣喜道:“是是!娘娘赶紧进去。臣妾扶着您进去。”
安如锦如何能让她扶自己?执意牵着她的收一同进了殿中。
到了殿中安坐,周女官打量了殿中,笑叹道:“娘娘有今日,是皇上的恩宠。太皇太后生前果然猜对了。皇上一定会喜欢上娘娘的。”
安如锦微微一顿,面上便带了好奇。
周女官含笑道:“娘娘,太皇太后生前时可是对臣妾说过,娘娘有七窍玲珑心,更难得的是有一颗善心。性子和皇上的性子最是相配,定会成就恩爱姻缘。”
安如锦面上红了红,不知道为什么,从前她心境无波,谁说了什么她都没有什么反应。现在旁人说什么,她都欢喜悲伤皆在脸上。
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坏。她归结于怀孕所致。
安如锦定了定神,挥退了宫人,回头对周女官轻声道:“周女官,这番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怕宫中的人听了又要非议。”
周女官笑了笑:“非议什么?难道是非议皇上和皇后不配?”
安如锦心头大大一跳,若有所思看向周女官。
周女官慢慢道:“娘娘别见怪。说实话,臣妾今日见娘娘是有些事不得不说。如今鞑靼攻城,战事日趋严峻,可是忠勇国公却畏战不前。前些日子云州被围,若不是有边地的刘老将军的靖边军派三千精锐前去救援,云州就险些失守了。”
安如锦看了她一眼:“云州城的守城将军是?”
周女官十分坦白:“是臣妾的公公。”。
“啊!”安如锦忍不住惊呼。
有皇帝的亲临探病,再加上太医的妙手仁心。安如锦的“病”自然便不药痊愈。此事在后宫传开,宫妃们拜见皇后请安时不免拿出来议论一番。
中宫殿中一清早就热气腾腾,皇后还未出来,底下一群宫妃就喝着皇后特赐的燕窝牛乳茶说着话。
有宫妃酸溜溜道:“这静妃娘娘的病真是凑巧。皇上一去就不药而愈了。”
有宫妃笑了笑:“不然还能怎么的?难道宫妃还能和皇上犟到底吗?”
另一个宫妃不甘愿道:“谁让她肚子争气呢,有个孩子可不是免死金牌?这不每日请安也不用来,犯了错皇上和皇后还被她宫中的太爷爷给骂得朝北跪了。”
“你们也别说,有本事自己怀一个啊。怀上了不就这样了吗?”底下有宫妃插嘴。
说话那人不服气:“怀上就能这样吗?不见得吧。你们可见兰妃不也被她气的吐血吗?唉,我瞧着这宫里以后都得躲着点永延宫的那一位才是。”
底下宫妃们各自叹息。
有人哼了一声:“照我说,这算是极宠了吧。想当初谁知道一介调香女史可有如今这么风光?”
“唉……”众妃又纷纷叹息。
如安如锦那样出神入化的调香本事,她们可没有人学得会。
坐在上首的陈婕妤眼底掠过一道冷色,不紧不慢地喝起了牛乳茶。
她唇边勾起冷笑,集宠于一身就是集怨于一身,古人诚不欺我也。
……
这冬日下雪天寒地冻的,没有什么地方好去的,整个永延宫中就热闹了许多。因为所有有身份的女史和宫女们都到了殿中取暖说笑。
安如锦气色好多了,害喜的症状在心结已解之下好转许多。
萧应禛一如既往忙碌政事,早出晚归,而且每日还要必须有一趟去探望纳兰韵。她心中明白他和纳兰韵的羁绊,并未阻止。
不过她不明白的是,萧应禛既不放了常何在,也似乎并不关心远在皇陵“诵经”近况。他似乎放了心。
“娘娘在想什么?”一旁的青萍笑吟吟问道。
她如今在沐香殿教授众女官们,十分有成就。再者青家重新接纳了她,许她将来二十五岁后嫁人之后还可以继续在青家教授香道。
青萍为自己得到这样的结局十分满意。她从心中感激安如锦的不计前嫌,于是一听说安如锦病了这些日子一有空就前来伺候。
安如锦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她收了眼底的深思,笑了笑道:“没什么。如今宫中一应香品都是你和沐香殿众女史做的,可有遇到难处?”
青萍面上放光,道:“娘娘放心。沐香殿中的香品现在俨然很受大家喜欢。从前宫中娘娘、嬷嬷,宫女都要从外面买香品。现在都往我们沐香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