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叹一声将她一把抱起。四目相对中,潮湿的面上是两人熠熠发光的眼神。
这一刻,他看见她眼中那比男子更加强大的坚定。他忽然觉得无法移动双眼。为何这么多日子来,他第一次发现沉默寡言的她这么美丽。
雨水落下,她长发紧贴脸颊,发白的唇微颤抖,却固执地抿着。她那双幽深仿佛深潭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他的心。
雨水打湿她的衣衫,曲线毕露中是她
他深深看着她,然后深深吻住她冰凉的唇。
“如锦……”他轻叹,“原谅我。”
安如锦一愣,他火热的吻已经铺天盖地而来。冰凉的雨水冲刷着两人的全身,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火热流窜全身。
她用尽所有力气抱住他,热烈地回应他。
所有的不甘、屈辱甚至侮辱都被雨水冲刷干净。这一刻天与地之间就只有她和他。
他的吻带着久违的男子气息闯入了她的世界。他吸允着她的甘甜,忘记了所有……
远远的,踉跄而来的人影看着雨幕中相拥相吻的两人,慢慢跪坐在了地上。
……
雨下了一天又一天,足足三天才放晴。在晴天的那一日,云珠宫中也焕然一新。
安如锦躺在床上,眯着眼看着头顶的鸳鸯鲛绡纱帐。
“醒了?”身边传来萧应禛低沉的声音。
安如锦还未有动作。一双有力的手已把她搂入温热的怀中。安如锦面上微红,乖顺地蜷缩在他的怀中享受着不多的安宁。
这几日萧应禛都宿在云珠宫中。他不怕她小产所谓的血光煞气,固执地在她身边陪伴。他亲眼看她用了一碗碗补品,直到她再也吃不下。
他为她用生姜搓揉四肢,祛除她身上因为淋雨而浸入的寒气。很多本来医女可以做的事,他都亲自上手。
安如锦想要拒绝他都不肯。甚至夜夜都要同眠。
这在宫中所有人眼中,简直已经是盛宠。不过安如锦心中明白,他并不是。他只是做觉得应该做的事罢了。
他在补偿,赎罪。用他丈夫的身份在做这些事。
面对这样的恩宠,她心绪复杂,不知该欢喜多一点还是黯然多一点。
“怎么这么冷?”耳边传来萧应禛不满的声音。
安如锦正要说什么,一只温暖的大手已握住她玲珑的小脚。她一愣,一股酥麻顺着脚踝往上爬。
她不由扭动了下,正好蹭到了他赤诚的胸膛。
“你……”耳边骤热的气息喷薄而来。他声音低沉沙哑:“不要乱动。”
安如锦僵住,因为她觉得靠着的胸膛温度骤然升高。而他身上的肌肉一下子紧绷起来。箍着她的双臂将她紧紧地搂住。
她抬头,对上了萧应禛火热的深眸。
安如锦默默收回目光。
秋荷叹道:“皇上这是做什么呢。非要去太庙跪满三天。现在整个朝堂都惊动了,几位老臣也跟着过去劝。”
安如锦沉默。
秋荷又道:“皇后这两日都前去劝阻。可是皇上连理都不理。”
她心有戚戚焉:“静美人,你说这真的是祖宗发怒吗?因为皇上不顾太皇太后的劝阻娶了安郡主,才招致……”
秋荷不敢说下去。
过了许久,安如锦才淡淡道:“这些话不要说了。这是人祸,不是鬼神。”
她腹中的孩子太多人惦记了,谁都知道无法安然活到出世的那一刻。不是栽在纳兰韵的手中,就是成为软肋被背后之人威胁。
秋荷不敢再说,伺候安如锦喝了人参鸡汤。
“轰隆”天边闪过一道闪电之后,随即传来震耳雷声。安如锦心头一跳,不由看向外面。
秋荷忧心道:“要下雨了,皇上当真要跪下去吗?”
安如锦良久道:“你去看看。”
秋荷立刻匆匆前去。
她这一去,去了很久很久。安如锦在殿中只觉得风雨欲来风满楼,心头的窒息憋闷无法释怀。她索性起身在殿中慢慢地走。
“啪啪”几声,外面传来爆豆一样的响声。安如锦走到了窗边,豆大的雨滴砸落下来,带着夏季的热气。
她眼中的忧虑更深。
“吱呀”一声,有风吹动未关紧的窗棂。她正要走过去关上,忽然一股异样令她停下脚步。她猛地回头。
殿门边不知何时站着纳兰韵。
她脸色很白,穿着一身素淡到了极点的白衣。饶是安如锦心境沉静如水,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到访给吓了一跳。
她定定看着纳兰韵,半天不吭一声。若不是她看见她的影子,几乎以为立在眼前的女人是鬼魂。
“兰妃娘娘?”安如锦问,“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纳兰韵慢慢走了进来。她幽深的大眼定定看着安如锦,看得她毛骨悚然。
“我来看看你。”她轻声回答,“我想看看,到底你有什么好,可以让他这般跪在太庙三天自请谢罪。”
原来如此。安如锦垂下眼帘,不置一词。
纳兰韵似乎并不期待她能回答自己的话。她继续道:“我承认,那天是我让浣纱叫你到瑶月宫。因为我想让你看看,他爱的是我,不是你。我想让你死心。”
安如锦慢慢捏紧了手掌。
纳兰韵目光空洞,轻声道:“可是你似乎并不在乎。我几乎被你骗了。我都怀疑,如果你如传言中这么受宠,为什么会不在乎他另宠别人?”
她絮絮叨叨地说。安如锦始终一声不吭。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像是整天天地都将要被海水淹没。
安静的殿中,安如锦只听见纳兰韵近乎神经质的自言自语。她终于不耐烦,突然问道:“你很爱你的禛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