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锦顿时悻悻。秋荷再厉害也只是个小小的女史,慎刑司可不是一般人能使唤得了的。
但是是谁让慎刑司前来相救?她皱眉。难道是汉王?
随即她心中又摇了摇头。不,不可能是他。他这人冷冰冰的,对自己不假辞色。不像是为了她特地让慎刑司常何在来救人的样子。
可是,那一夜……为什么她好像看见了他呢?
安如锦想着,不知不觉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一夜,似乎有人在自己的身边,轻轻抚摸自己,免她惊苦……
一旁的秋荷见她出神,冷笑:“好好养伤吧。你早一日好,活儿就可以多做一些。这几日针线局要做两百个香囊,往日都是周女官过来指点,现在周女官去了内务府,无人配香。几位女史都觉得棘手。你不是很会配香吗?大家都指望你呢。”
安如锦回过神来,笑道:“这还不简单,若是秋荷妹妹愿意,把香料拿来,我便会分。”
秋荷冷哼一声:“针线局说了,要做七十个安神香,三十个给皇子公主的醒神香,还有其余几个都是赏宫中用的平安香。这用料复杂,你现在被打得半残,还能做得好?”
安如锦明白她嘴毒心善,含笑道:“不碍事的,我躺在床上,秋荷妹妹帮忙捡香料就行。我是身上被打伤了,又不是鼻子被打伤了。”
秋荷狐疑看了她一眼,不过还是过去领了香料前来。
安如锦便和她一起辨香认香,然后商议这醒神香要沉香几分,乳香几分,豆蔻几钱,那边平安香需要檀香几钱几分,秋荷手脚麻利,分好香料后再碾碎点燃,两人一起品鉴,看是否增减需要几分。
秋荷见安如锦辨香迅速,配香更是熟稔至极,不由又旧事重提:“安如锦,你真的是县令之女?不然怎么懂如此精深的香道?”
安如锦手中顿了顿,抬头嫣然一笑:“当然是。”
秋荷皱眉不语。
安如锦慢慢道:“家父虽然是县令,但是从小如锦备受宠爱,长大后父亲见如锦喜欢用香,就请了大师细细教导。”
秋荷眼中的疑惑散去,道:“那你真的是好运气。”她顿了顿,忽然道:“太皇太后喜欢用香,你将来有机会在太皇太后跟前显个眼,应该会好过些。”
安如锦是第一次来到慎刑司。没想到里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却是令整个后宫闻风丧胆的所在。常何在把她安排在一处干净的屋子里面,派了两位手脚利落的嬷嬷为她净身敷药。
安如锦浑浑噩噩,身上的疼痛到了最后竟不觉得痛。两位嬷嬷收拾完毕,常何在走了进来。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安如锦,言简意赅:“你如何得罪齐王,说来听听。”
安如锦经过这么一闹眼皮沉重,不过强撑着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
常何在面无表情听了,点了点头:“你运气好。若是你答应了齐王作证,不但小命难保,家中也要受牵连。”
安如锦心中悲凉笑了笑,她如今哪还有什么家人?
她声音嘶哑:“主子可以责罚奴婢,奴婢却不可以指证主子,如果如锦背叛了汉王,将来在宫中也不能立足。这点常识如锦还是明白的。”
常何在面无表情看了她良久,那双冷冰冰的眼中竟隐约有点缓和之意:“你果然聪明。好好歇息。等明日送你回司饰典。”
他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安如锦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寒夜,终于长吁一口气放心昏死过去。
她却不知,屋外不远处的阴影下,一双清冷的眼睛静静看着,然后轻叹一声。
常何在上前,低声说了几句。末了,他声音冷然:“齐王已迫不及待要对殿下下手,殿下还是尽早出宫,以策安全。”
阴影中的人慢慢走了出来,银色的月辉下,坚毅的容色如磐石一样。
他便是萧应禛。
良久,他淡淡道:“父皇今日还让我去南山军营整理军务,要去三天。”
常何在愣了下。
萧应禛说完,似乎也不期待他能回答什么。他淡淡道:“孤若离开宫中,这女子你帮忙多多照看。别因孤失了性命。”
常何在点头。
萧应禛挥了挥手,常何在悄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