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恶鬼抬头,露出一丝邪恶的笑,眼看雷霆之力就要袭向两人!
可它突然顿住了。
不仅顿住,还面露痛苦之色。
它的手放了下来,不知为何嗬嗬嗬的嘶吼着,阮杰惊疑不定地看着恶鬼。
恶鬼表情突然缓和,它看着阮杰,道:“师……哥……”
阮清的脸努力的挤出一丝笑,道:“师……哥……”
阮杰好像一瞬间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阮清刚刚学会走路,磕磕绊绊的在小院中跑着,阮杰对她道:“叫师兄。”
小小的阮清粉雕玉器,歪着脑袋睁着圆溜溜一双大眼睛,口齿不清道:“哥……哥……”
“师兄。”阮杰拿着一块糖诱惑着阮清。
阮清咯咯的笑,道:“师……哥……”
阮杰的眼睛一瞬间有些红。
阮清表情似乎极为痛苦,她颤抖着身体,表情扭曲,她看着夏婴,意思不言而喻。
“封……印……”
每吐出一个字,阮清似乎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夏婴慌张就准备上前,而阮杰先一步拦住夏婴,他将夏婴的玉佩拿掉,飞快挂到了阮清脖子上。
阮清露出了一丝笑。
阮杰神情恍惚,眼前似乎看见了穿着红色嫁衣的小娘子,对着他道:“相公,都说人有来世,我们来世自小就认识可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尖叫声传来,阮清留下的最后一缕魂魄终于消逝,恶鬼再次夺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可这次,却有罗山古玉束缚住了它!
夏婴上前,血液里流淌着的传承之力迸发,她念出了一段从未听过却熟记心间的咒语!
那咒语带着磅礴之力,汇聚于玉佩中,玉佩发出耀眼白光,与山洞顶部的日光汇聚,将阮清包裹其中!
“——为何!”
随着恶鬼最后一声嘶吼,世间所有的光都汇聚在了玉佩处,然后猛然消失!
阮清倒在地上,身体没了起伏。
玉佩滚落在一旁。
禁地中,万鬼被大乘佛法所带来的力量封印。八十一道阵符只留有不到十道,阮无忌吐出一口浊气,笑了一下,摇摇晃晃回到树下。
“喂,老家伙,没——”
声音戛然而止。
树下坐着的济圆大师双眼紧闭,拨动着佛珠的手不再有动静,他的嘴角尚存一缕微笑。
阮无忌闭了闭眼睛,流出了一行浊泪。
江城,天空放晴,大家纷纷将刚刚录下的异象传到了网上,众多科学人士分析着这场异象,大家在网上吵得不可开交。
周家,长歌松了口气,将刀子放了下来。饕餮发出不满足的吼叫,长歌撇撇嘴,道:“我先喂饱了我哥,再给你做一顿大餐。”
香王祭台。
夏婴捡起了玉佩,玉佩入手冰凉,完好无初,不见裂痕。
她颤抖着手探了探阮清的鼻息,没有感觉。
阮杰在不远处咳嗽着,每咳一声,就有血丝涌出。
夏婴看着阮杰,颤抖道:“结……结束了?”
阮杰对夏婴招招手,夏婴走到阮杰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阮杰不住地吻着夏婴,夏婴回吻,感情在一瞬间爆发。夏婴又哭又笑,紧紧抱着阮杰。
“结束了……”
阮杰轻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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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香檀寺的第一任住持百年前云游到了香檀寺附近,发现此地穷山恶水,民不聊生。
他细细一算,得知山中有一处竟是极阴之地。极阴之地,幽冥野鬼汇聚在此,地上又死过人,上千枯骨埋藏。
住持当即决定留下,在极阴之地一旁修建寺庙,引人间烟火,贯大乘之力,封此地为禁地,命徒子徒孙世代驻守于此。
百年光阴,禁地的万千鬼魅被香檀寺镇压,日日化其戾气,终于蛰伏不动。
然而从去年夏天开始,禁地中的鬼魅隐隐有了重生之相。
恶鬼出,天下大乱,鬼魅随行,生灵涂炭。
济圆在察觉出禁地异动的时候就知道,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躲不过。
三十年前他在寺庙前捡到阮杰,看出这孩子虽与佛门无缘,却有救世的大功德在身。虽然不解,但还是将此子交给了好友抚养。
十年后,周家家主深夜拜访,言明自己耗毕生之力,隐隐看到了数十年后的乱象。
这乱象,始于一个尚未出世的婴儿。
周家又穷几代长老之力,推测出了婴儿出生的时间地点,以及一个变数。
济圆大师深思过后,披袈裟前往,果然在那个时刻遇到了刚刚出生的小儿。
母亲喜极而泣,父亲激动万分,三口之家让慈悲为怀的出家人无法下手。
济圆做出了一个从不后悔的决定,他没有就地斩杀,而是将女婴带回了香檀寺。
万一变数出现,那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周家家主辞世,现任家主继位,每年的初卦都给了这名女婴。
第一年,乱。
第二年,变。
第三年,救。
三年之后,周家家主再无法测到与女婴相关的一切。然而一个“救”字,似乎告诉世人,当初济圆大师不杀的决定是正确的。
可是今天,谁也无法知道,这个“救”到底是救了谁。
恶鬼已出,虽不是完整状态,但已引鬼魅骚动。济圆大师将阮清的生辰八字交给了阮杰之后,便独自前往禁地。
不管外面如何,香檀寺世代镇守于此,决不可让鬼魅冲出禁地!
进入禁地后不久,他果然等来了好友。
穷两人毕生之力,或许能再次将这冲天的鬼气封印百年?
时间未到。
时间已到。
日光完全移动到了一直等候着它的位置,阮杰徒手攀上祭台,夏婴却痴痴的往日光所到之处走去。
五分钟,日光最多在那个地方停留五分钟。
她与这个世界的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了啊……
“阿婴!”阮杰从后面拉住夏婴,眼里满是慌张:“你干什么!”
夏婴回头,看着自己的爱人,眼里噙满了泪水。
她不说话,泪水从眼眶中流出。
阮杰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怕,他说:“对不起,我错了。回来,阿婴。”
他死死拽住夏婴的手,生怕她继续往前走。
夏婴哭得越来越凶了,她疯狂地摇着头,身前的玉佩随着她的动作而摆动。
阮杰感觉到了什么,他几乎是哀求着道:“别去,别去阿婴,我爱你。”
夏婴猛烈的啜泣了起来,她用另一只手掰开阮杰狠握住她的手,道:“阮哥……阮杰……”
黑袍恶鬼被祭台四周烛光逼得没有动静,它浑身颤抖着,贪婪的目光看向夏婴。
阮杰将夏婴的手握得更紧了,他摇头,道:“不不不……”
夏婴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的阮杰,她挤出了个笑,那双试图掰开他们的手突然放在了阮杰脸上。夏婴痴痴地看着阮杰,道:“阮哥,下辈子你会找到我吗?”
阮杰眼里满是痛苦,喃喃道:“你要过去,我就不找你……为什么!为什么!”
夏婴不再流泪,道:“这是个应该做的呀……从一开始……就应该做的呀。”
罗山族人,世代守护着罗山玉。就算沧海桑田,他们已经忘了很多古老的咒法,但他们还是坚持守护着。
夏婴一出生身体就不好,受古玉的润泽,平平安安长大。
第一次青铜面具中,祭司没有告诉她封印之法,是因为不忍心吗?
所谓封印,就是在吉时吉日,让恶鬼夺取身体,靠着最后一丝残念,以自身为祭品,进行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