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琴点了点头,问道:“你可记得,你们二太太有没有对那些要送到我们蘅芜苑来的茉莉香露,做过什么?”
若是换了从前她姐姐还没有死的时候,那么即使玉钏儿真的知道点什么,也是不会说的。但是在现在这种她心里怀着怨恨的情形之下,她便不想为王夫人保守秘密了。因此,她略略思忖了一下,便开口说道:“我仿佛记得有一日,太太正在自己卧房里对着满桌子的香露做什么,见到我一进去,就立即叫我出去……那个时候,她的手里,似乎是拿着一根很长的针的……”
宝琴点头道:“那便是了。我就是在喝了那茉莉香露之后,脸上开始长疙瘩的。并且,也在香露瓶口的木塞之上,发现了被针戳过的细小孔洞。如今我已经可以肯定,就是二太太搞的鬼。”
闻言,玉钏儿十分诧异:“琴姑娘你算是二太太的亲戚啊,她、她为何要如此行事?”
宝琴提醒她道:“想想你们家的娘娘,看来在你们太太眼里,我可真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宝琴如此对她敞开天窗说亮话,不由得使玉钏儿惴惴不安起来:“琴姑娘,我的卖身契还在太太那里,不仅如此,我的父母的卖身契,也是在她手里的。若是出了什么事被她知道了,恐怕我们一家子,都会没有好下场……”玉钏儿并不是个愚蠢的人,愚蠢的人也混不到王夫人身边大丫鬟的位置之上来。因此,闻弦歌知雅意,她立即明白了宝琴今日特地要见自己的目的。
她不是不想给自己姐姐报仇,也不是为了拿什么双份月例银子而继续留在仇人身边服侍。而是因为卖身契在人家手里,身不由己罢了。
宝琴放下编织了一大半的花篮,从袖口里取出一只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递了过去。玉钏儿接过来打开一瞧,里面是一叠小面额的银票,足有两千两银子。得到了这笔银子的话,就算他们一家子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安心生活了。
见玉钏儿明显动摇了,宝琴于是便趁热打铁的说道:“王夫人收藏卖身契的地方,你身为大丫鬟,一定是知道在哪里的吧?有了可以安身立命的银子,再偷了你们一家子的卖身契,到远离京城的地方买些田地,自己做个小地主,岂不比做人奴才强得多?”
捏着手中厚厚一叠银票,再想着自己姐姐的音容笑貌,玉钏儿咬了咬牙,说道:“听凭姑娘吩咐。”说完这句话,她像是刚爬了一座大山似的,满脊背都是汗水淋漓了。
既紧张不安,也很是快意。
姐姐,你在天上看着吧,玉钏儿就要替你报仇了……
大家懂的,购买比例不足百分之四十的,暂时看不到更新……宝琴闻言摇头道:“她既然安了心要害我,纵使不在这茉莉香露上做功夫,也要在其他地方下手的,又与姐姐何干?”
宝钗见宝琴真的不怪自己,松了一口气,道:“实在可恨!她怕是为了他们家那个什么贤德妃,所以才对妹妹下手吧?真是鼠目寸光,不可理喻!难不成没了妹妹,他们家的娘娘就能得宠了?自己资质平平,就是满宫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那也白搭……”
小螺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家姑娘那花容月貌的脸上可怖的红疙瘩,说道:“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想法子治好姑娘的脸吧……”
宝琴想了想,说道:“既然知道了原因,只要我不再继续服用这茉莉香露,想来,脸也就会渐渐好起来的。”
宝钗点头道:“为防她又在其他地方下手,我们知道了这其中古怪的事,还是不要嚷嚷出去才好。”
小螺急了:“难道就这么放过她?咱们还是去告诉老太太吧,让她好好的惩罚一下那个恶妇!”
宝琴伸出春葱玉指轻轻戳了一下小螺的额头,道:“你呀,可真是天真。告诉老太太又能有什么用处呢?不过就是训斥几句,禁一禁足罢了,能令那王氏伤筋动骨吗?我又并没有性命之忧,看在宫里那位贾妃以及贾宝玉的面子上,贾母是不会叫王氏有事的。”
小螺摸着自己的额头,依旧是一脸的忿忿不平:“难道就这么放过她?那也未免太便宜她了……”
“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她,也要叫她吃一个大亏才好……”宝琴看向站在一旁的宝钗,试探着问道:“姐姐,你觉得呢?”
此时宝钗还没有完全打消嫁进荣国府的念头,如果事成,王夫人便是她的婆婆了……宝钗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即就变得坚定起来:“妹妹,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我到底是姓薛的。”
宝琴闻言,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姐姐心里记着我,将来,我也绝不会忘记姐姐的。”
宝钗要的就是这一句,当下也笑了起来:“我虽有青云之志,却不是一定要借助贾家才可以达成的。妹妹放心,孰轻孰重,我心里自有分寸。”顿了顿,她又说道:“我母亲心软,又自觉与二太太姐妹情深,此事便不需告知于她了,免得节外生枝。再有,我哥哥愚钝,蝌兄弟善良,照我的意思来想,此事也需瞒着他们才好。琴妹妹你觉得呢?”
宝琴闻言点头道:“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