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宁转过身来,尽管此时此地,对话只有她两人能够听清,依旧有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还有境外势力。”
“南城边儿上有一处地产,占地四十多亩,归属与一个犹太人。”
随手乱指了一个方向,霍克宁上山之后就转了向,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但气势总要做足了。
陆沅君在海外上学的时候,听说过犹太人的事迹,几乎找不出比他们更具商业眼光的民族了。当然,或许晋地的商贾可以与之抗衡。
“犹太人贼的很,不会错过一点儿风吹草动。”
霍克宁的右眼皮跳了几下,不像是是个好兆头,她抬手摘下眼镜,按住了右眼。
然而被手指按着,依旧跳个不停,她只好放开手,继续道。
“今天报纸上房屋出售的版面里,这块地产赫然在列。”
后头的话不用霍克宁说,陆沅君也能猜到了。
那位犹太人,肯定是嗅到了不好的消息,以为运城不日就要乱了,所以在抛售房产。
“除了封西云以外……”
霍克宁舔了舔干裂开来的唇。
“觊觎运城的还有两个团座,手里头带着雄兵。”
“一个人品不好,光捡着十四五的小姑娘糟蹋。陆司令再世的时候还能镇住,近来已经要翻天了。”
霍克宁所说的,是陆沅君有意识逃避的信息。
她明知运城此刻暗潮汹涌,却依旧躲到了学校里,去做教书先生。
“还有一个人品更不好,光捡着十四五的后生糟蹋。”
霍克宁两手交叠,这二位谁得了运城都不好。于是犹豫了一阵子才开口,反问起了陆沅君。
“不晓得你那未婚夫封西云,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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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外。
封西云总算抽出了时间,连夜坐车往运城赶。从睡梦中惊醒,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前排坐着的李副官也醒了过来,扭过头。
“少帅,肯定有人骂你。”
月光下的人头发向后梳着,戴着一副没有镜片的金丝眼镜,手指如白玉雕砌一般莹润纤长。
“陆小姐?”
这人开了口,语气里满是疑问,似乎有些不确定。
陆沅君从父亲的墓碑后头出来,干咳了两声,朝着这人走近。
“霍经理,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我父亲的坟头干什么?”
这人陆沅君虽然仅有一面之缘,却印象无比深刻。霍小姐三个字陆沅君对着这身儿西装说不出口,只能用了经理这个称号。
霍克宁伸出手,仿佛不是在山野之间,而是在什么奢华的酒会上一样。
“陆小姐,好久不见。”
嘴里头念叨着也没几天,陆沅君跟她握了握手。
“要知道是陆小姐你,我就不跑了。”
抽回手后,霍克宁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刚找裁缝做好的衣裳,才跑了几步就被那些低矮的灌木勾刺了,留下了不少的痕迹。
穿了男装以后的霍克宁,仍旧保留了几分女子的习性,比如分外注重穿着。
但眼前的陆沅君要比衣裳更重要,霍克宁对上那双满是怀疑与探究的眼,笑眯眯的勾起嘴角。
“别这么看着我,我一个开舞厅的,作息时间和你们不一样。”
天黑以后才是霍克宁精神头儿十足的时候。
再说了,霍克宁白天也不敢来呀,万一碰上了运城里来祭拜的百姓,回去添油加醋的说几句,自己都能被造谣成陆司令养在外头的小姨太太。
“坐下说嘛。”
霍克宁拉着陆沅君的胳膊,目光四下一扫,找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陆沅君的司机见出来的是个人,松了一口气,往远走了几步不去听她二人的对话。
“这是你烧的?”
陆小姐眼神儿尖的很,指着一处被火熏烧过显得焦黑的地方,问向霍克宁。
霍克宁推了推眼镜,点点头。
那处焦黑的地方不大,也就一个脸盆的大小。纸扎铺子里做的马车也好,丫头也罢,烧哪一个都比这占的地方多。
故而陆沅君以为,霍克宁不是来祭拜她父亲的,指不定在坟头烧了什么。
反正今儿这身衣裳也毁了,霍克宁毫不犹豫的坐了下来。陆沅君挣脱了她的手,弯下腰挡住了月光。
“说,你烧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