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年龄给予他风度从容,而清峻的面容又隐含高傲。这样的男人对任何人都有吸引力,尤其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江袅隔着雾气的车窗远远望着他,在男人快要走过来时迅速收了手。将车窗上原本略微有些清晰的豁口弄的乱七八糟看不清。
瞿青山进来时就看见江袅还像走时一样低头安静地坐在另一侧,拿着打火机的手指缠在一起,柔顺的姿态和往日一样,可却莫名有些紧张。
男人看了眼车窗上的痕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似乎越接触,他越能发现她身上可爱的一面。分明是想见他却像朵害羞的水仙,手指一碰就受惊似的软软缩了回去。
车子已经走了很久,不是回老宅的路。瞿青山微闭着眼坐在车里休息,等到女孩松了口气时,才慢慢道:“就那么怕我?”
他语气打趣,不像往日那么清冷。
“没有害怕。”
江袅紧攥着打火机的手顿了顿,小声反驳。分明已经没那么怕他了但江袅却还是有些紧张。和对瞿朗时的撒娇任性不同,面对瞿青山她莫名就有些不自在。
江袅将这定义为羞耻心作祟,毕竟她曾经是瞿朗的女朋友。
女孩子低着头的样子很乖巧。瞿青山睁开眼看着她,忽然道:“今天是我生日。”他只说了这一句像是在等她的反应。
江袅指尖顿了顿,抬起头来看他,却正好撞进了男人带着笑意的眼中。
“以后抬起头来吧,这样说话舒服些。”他摸了摸女孩头发像是感叹又像是长辈教诲:“袅袅,你并没有低人一等,无论在谁看来都是。”
男人像是随口一说,却让江袅有些感动,她常年柔顺姿态并不是因为性情如此,很多时候只是因为自卑。可这一点却连瞿朗也不知道,因为他喜欢的就是她柔顺依赖的样子。
江袅手指紧了紧,定定地看着他。在男人勾起唇角后也弯了弯眼睛:“谢谢您。”
“还有呢?”瞿青山抚摸着女孩头发。
江袅咬了咬唇:“还有――生日快乐。”她说到这儿时放松了下来,眼里也带了丝笑意。像瞿青山这样的男人总能让人不自觉卸下心防。
车子一路开到山后,再往上就是公墓区。
江袅趴在车窗上看着,时不时回过头来偷瞄男人。这两天报纸上都是瞿家的传闻,瞿青山的身世自然也没逃过媒体笔锋。
他也是私生子,在八岁母亲去世的时候才被接回瞿家。从某方面来看,瞿青山和江袅有着相似之处。可性情境遇却完全不同。
江袅知道以他的能力,无论多烂的牌都能打的一手惊艳。
公墓已经到了,司机将车安静地停在路边。
江袅下车后冷地吸了口气,不由抱紧了手臂。在看见瞿青山只披了件大衣后有些惊讶:“瞿先生不冷吗?”
男人摇了摇头:“我身体还好。”
他带着江袅往里面走了一段路,司机在车外等着。男人将手中的花放在墓碑前后才淡淡解释:“我每年生日都会先来这儿扫墓。”
江袅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风骨好看的年轻女人,眉眼间隐约和瞿青山很像。这样的女人却在最好的年纪做了别人的情人。
瞿青山少时很是不解,成年阅尽风月后又淡然。直到遇见江袅时,才恍惚有些明白。这种事情哪有什么放手可言,想要的东西如果得不到,这一生总归是不甘心的。他低头扫去墓碑上的落雪,背影有些寂寥。
江袅在一边看着,忽然叫了声:“瞿先生。”
女孩声音清软,在空旷的雪地里很脆脆的好听,瞿青山回过头去,看见她眸光清亮地笑了笑:“我替您做个蛋糕吧。”
“三十六岁总得留个纪念。”
她总是很贴心。在看出瞿青山心情不好时用自己的方式笨拙的安慰。瞿青山有时觉得自己并不是喜欢她的漂亮乖巧,或者其他禁忌身份。他只是喜欢这个孩子心肠柔软的样子。
山上的雪渐渐停了下来。
江袅在一旁冻的脸色发白。她脚埋在雪地里僵硬地很,却还是听话的一动不动。
“走吧。”男人将清酒洒在雪地里,转过身。江袅点了点头,一深一浅的踩在松树枝上,正要离开却被人包裹住了掌心。
瞿青山的手很冷,比外面的雪还要冷上几分。女孩第一次没有拒绝,像个小孩子一样被他牵着离开。
这边气氛融洽,而瞿朗却神色失落。青年坐在酒吧里喝着闷酒,一把挥开前来搭讪的女人。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不足的小仙女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看到哦江袅脸不自觉红了红,惊觉自己在想什么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客厅里没有人说话,灯光溶溶,白日里下的雪落在松树上还没有融化。女孩子长睫轻轻颤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问。
“瞿先生生平没有什么愿望吗?”她终究还是好奇,他那样的人物,当真无欲无求?
瞿青山将蛋糕推到她面前:“之前没有,现在却有一个。”
“什么?”江袅愣了愣,听见他道:“能实现你的愿望。”男人声音清冷,像是窗外落雪一样,仿佛近在耳边。江袅感觉一只手蒙住了眼睛。鼻尖也萦绕了些淡淡的书墨香气。
他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两人离得很近,江袅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手掌心间的纹路,清浅分明。据说这样的人,性情也凉薄。
女孩子犹豫了一瞬间,慢慢合掌。
直到蜡烛被吹灭,眼前才重新见到了光明。瞿青山没有问她究竟许了什么愿望。不像年轻小伙一样急躁,对于情爱瞿青山向来很从容,并不会让人感到窘迫。他看着女孩切开蛋糕递给他:“第一次做,您尝尝。”
很简单的奶油蛋糕,上面甚至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瞿青山却没有嫌弃。他接过尝了口,在女孩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很不错。”
他不吝夸奖,让江袅弯了弯眼睛:“我下一次试着加点水果在里面。”女孩语气温柔天真,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
瞿青山目光深了些,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下一次,似乎也不错。’
老宅里灯光亮了一个晚上,而警局里也有人彻夜未眠。
警方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们说当年的车祸确实是一场意外,和瞿青山没有半点关系。他的怀疑没有半点用处。
瞿朗坐在拘留室点了支烟,他从前不吸烟,因为江袅不喜欢,可现在却也没什么顾忌了。他不相信调查结果,青年慢慢闭上眼。他知道自己对瞿青山有偏见,不光是因为父母的事情,更多的是他夺走了江袅。
瞿朗想起左绅的话,嗤笑了声。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江袅是瞿青山的,而他就是一场笑话。
青年僵着手指任由烟头燃烧,旁边人叫了很多声才抬起头来。
“杨叔,你先回去吧。”他顿了顿:“我在这里再坐一会儿。”瞿朗少年得意,身为瞿家唯一的继承人这样落魄的时候还是少见。杨叔临走前多看了一眼,想起先生交代的话,慢慢道:“少爷以后做事还是多考虑些吧,您已经是成人了,瞿先生为您善后了这么多年……”
在公众场合打架不计后果,进警局还被媒体拍到,这些事情实在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继承人身上。
瞿朗垂下眼,看不清神情:“她是因为这样才不选择我吗?”
杨叔脚步顿了顿:“您能确定可以完全保护江小姐吗?如果被绑架那天去见左绅的是少爷,您能安全将江小姐带回来吗?”
他跟随瞿青山多年,这时也忍不住为他说句话:“少爷,有些事情是早已经注定好的,早遇见晚遇见都是一样。”
“瞿先生确实更适合江小姐。”
警局里只剩了一个人,青年捂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嗤笑了声,眼底血红,说什么适不适合,不过是看谁更有权势而已。
晚上睡很晚,江袅也没了睡意,索性就趴在床上看书。瞿青山在她房间里放了很多绘画类的书,显然对她的兴趣很了解。
女孩摇了摇腿,将柜子上的糖果放进嘴里,一派悠闲。
而隔了一个走廊的另一个房间却并不安生。
瞿青山奶油过敏,这件事管家也知道,他在江袅做蛋糕时准备提醒却被男人止住了:“让她做吧。”
管家有些犹豫,却还是低头应了声。
瞿青山对江袅的宠爱,着实已经过了界。他从来没有见他那么喜欢一个人过。可这毕竟是主人家自己的事情。
管家只看了眼厨房,私下叫了医生过来。
瞿青山在半夜的时候果然发烧了。男人额头细汗密密麻麻,神色却寡淡。半阖着眼任由医生测量体温、打针。
“瞿先生,您之前的伤还没好,可不能再这么折腾了。”医生收回针头,低声建议。
男人点了点头:“知道了。”他神情实在太过平淡,让人忍不住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