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攥着一只鸡腿,正要下嘴,回头看了眼君瑕,怪是诧异道:“你这瞎子,眼睛不好使,鼻子却灵光。”
君瑕微笑,“瞎子的耳鼻都比常人灵光。”
“这倒是。”小皇帝一边咬着鸡腿一边对君瑕含糊地说道,“不怪朕的皇姐喜欢你,进退有度,倒是个可造之才。朕勉为其难答应你留在公主府,好好伺候朕的皇姐,别教她又到外面挑些不三不四的野男人。”
君瑕可算懂了,这两姐弟性子真像——流氓。
就连杀墨都觉得,皇上能说出“伺候”俩字,懂的确实比一般十岁大的孩子要多多了,故此虽有点愠怒,却更多地觉得好笑。
但为公主说句公道话,公主至今只有过两任未婚夫,第一个是摄政王和太后选的,风流早夭,赖不着公主,另一个则是瞿唐,虽说荒唐了点儿,但也是正经人家的公子。再要说,就只有君瑕和卢子笙罢了,也不曾不三不四,他们和公主也是清白的……
“咳咳。”
赵清给切了一只鸡翅膀,冲着君瑕一招,“要吃么?”
君瑕遗憾地勾起薄唇,“草民一副贱躯,吃不了好东西。”
看他这病怏怏的模样,赵清撇了撇嘴,他自幼也是身体不好,太后不让他吃这不让他吃那的,但不让吃,就偏偏让人眼馋。赵清自己也不是日日都能吃的,君瑕拒绝他不奇怪也不生气,反而道:“沾了朕龙涎的东西都是香的,你不吃可有人喜欢。”
也就是那些巴结阿谀的人罢了,赵清一想,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默默又是一叹。“朕就是少个朋友罢了,可惜皇姐不明白朕的心意。”
赵潋对他虽好,但六分拿他做弟弟,四分拿他做皇帝,彼此缺少了点默契,又加上男女有别,她眼下又住在宫外,赵清除了耿直,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君瑕总觉得小皇帝这个感慨很不合时宜。
果然,赵清冲他促狭一笑,将油纸一裹,把剩下的醉鸡都包了起来,“你这人有意思,见到朕不跪不拜,谅你是个瘸子,朕不同你计较,不过,你要留在朕的皇姐身边,有几句话朕要提点你。”
他说话就像小孩子偷穿大人衣裳似的滑稽,君瑕微微侧耳,笑道:“洗耳恭听。”
赵清道:“你身份低微,不配做驸马。不然你讨好朕,朕给你个小官,要是你表现得好,能一级一级往上爬就最好了。”
讨好……
君瑕不觉失笑。
赵清摸了摸鼻子,接着神气地托起了下巴,“朕希望你好好考虑,真诚地接受朕的建议。你能破解得了谢珺的棋局,脑子应该是好使的。”
不知为何,这小皇帝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想揍他。
此为防盗章耿直……不是带着她皇弟回宫去了么!
直觉告诉赵潋并非如此简单,她的右眼皮狠狠地一跳,耿直已下了马,疾步跟来,差点没一头撞死在她的马车上,赵潋心惊肉跳地听着耿直朗声道:“公主,皇上在公主身边么?”
什么……什么话?赵潋眼前一晕,差点没扶住车门,“耿将军,皇上不是跟着你回宫了么?他不在我身边。”
尽管耿直尚未答话,但赵潋也猜到了,霎时犹如一桶冷水从头浇下来,她脸色发白,手指僵在车门上动弹不得,“阿清……皇上失踪了?”
耿直直挺挺地往地上一跪,痛心疾首道:“皇上、皇上他使诈骗微臣……”
过程什么的赵潋不想听,赵清自幼身体病弱,养在深宫大院,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竟有这鬼心思。就连与他朝夕相对的耿直也轻易被赵清那人畜无害的皮囊所惑,竟在眼皮子底下让赵清溜走了。
赵潋不想知道赵清是如何骗得耿直,“皇上在什么地方失踪的?多久了?”
耿直一想,差点肝胆俱裂,“在东辕门后街,微臣已经出动了八成的禁卫军在全城搜寻,但于大人说不能轻易打草惊蛇,他带着巡御司城中搜寻,微臣来城外,怕皇上回了公主这儿。”
“宫里呢?太后知道了么?”赵清自然不在她这儿,赵潋急得要拍门了。
不怪耿直,怪她,她就不该答应让赵清出来,更不该带他出城,他还太小,还只有十岁……
十岁……
赵潋浑身一冷,听耿直瑟瑟然地说完“尚未通禀太后,但迟早要上报”,赵潋哆嗦着下了车,“耿将军,我弟弟……不会是被……”
她嘴唇发抖,脸色惨白,公主向来神鬼不惧的个性,能让他怕到这个地步的,只有……耿直也是浑身一凉,这回要让小皇帝出了事,他全家二十余口人都不够砍的,要是皇帝陛下被拍花子的掳走了……
后果不堪设想!
赵潋将嘴唇紧咬,这事不能再耽搁一分一毫,东辕门地处汴梁城东,是少年失踪案多发地点,只因今年并未传出过少年失踪的消息,不单太后,就连整个刑部都比去年懈怠。
要是赵清在东辕门下车偷溜走,这么会儿功夫不会来,很有可能是被掳走了!
“耿将军!”
“臣在。”
赵潋哆嗦着俯瞰下来,“你赶紧去刑部,就说……皇帝失踪,问他要去年少年失踪案的卷宗,贼人的窝点、人手数目全部都要!本宫这就回城!”
“遵命!”
事到如今,耿直除了相信公主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