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赵潋回汴梁的马车教太后坐着催回宫了,她不再理会这事,让玄甲护卫牵了一匹枣红马来,赵潋看了眼马儿,回头去,瞿唐以为还有什么吩咐,然后“轰”地一下,他高挺的鼻梁被赵潋的狠拳头出其不意地用力一砸,刹那间人仰马翻鼻血横流,仰倒不动了……

赵潋搓了搓手,牵着马缰绳翻身上马。

公主当街揍人,百姓们心道还是那个熟悉的公主……于是个个哈着腰退开,赵潋低骂道:“什么破驸马,什么破眼光!”

她玉手一扬,骏马长嘶,飞起一片尘灰,一人一马已飘然远去。

回头赵潋在公主府搜肠刮肚,极尽辞藻修缮之事,才堪堪写出一篇言辞恳切能交代前因后果的文章递入内宫。

在递到宫里头时,赵潋便心想着,她不如请两个捉刀代笔的谋士到家里来,平素写个信也不用这么费力。

太后正守在赵清跟前,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赵清乖巧地卧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地,只是脸色苍白,神容虚弱,没甚么光彩,太后将赵潋给的信拆开来一读,便沉怒地阖上了信,赵清便问道:“母后是在为皇姐的事操心么?”

太后听儿子这虚弱的声儿,只得心软,回过头去。

赵清舔了下干涩的嘴唇,给母后挤出一个明朗如春阳的笑容,“等将来朕大了,朕给皇姐置一个大金屋子,把天底下最好的男人都赏给她,嫁不出又如何,看旁人说什么。”

太后一愣,随即蹙着眉点了点他的鼻子,“你被你皇姐带坏了,日后少听她胡说!”

“哦。”赵清往被子里缩了缩脖子。

岂料赵潋竟真是个实战派,在确认嫁人这块儿实在行不通之后,她索性便换了一条途径,当真往府里请了两个谋士,对外是如此宣称的,可在朝在野,公主这个放荡淫乱的名头是彻彻底底摘不下去了。

一搬出皇宫,便立即豢养美男……甚至有人私底下议论赵潋,造谣她早在宫里时便与宦官勾搭了。

此为防盗章许久之后,瞿唐阴沉着脸,从牙齿缝儿里挤出几个字:“柳氏那贱人!”

日头晒,赵潋雪白的鼻尖沁出了薄薄一层香汗,映着日头,清艳如夭桃秾李,耀如春华,这么个国色之女当街抱臂而立,衣袂拂风,直令人不舍得移眼……那瞿家公子好福气哟,可不知当珍惜。不过公主脾气硬而怪,要是不留神得罪她了,日子恐也不好过。

柳黛垂眸敛着形容,对质之前,赵潋不全信柳黛说辞,但人家既穿上了孝服,总不至于拿家中长辈赌咒诬陷瞿家,两炷香之后,瞿唐披着一身酒味姗姗而来,一见赵潋这架势,处处都是玄甲卫,不由地骇得一哆嗦,忙腿一软,险些跪在公主跟前。

赵潋扫了他一眼,“来得正巧,这人说与你认识,过来认认人吧。”

于是瞿唐瞥向一身素服的柳黛,眼眶子一瞪,目眦欲裂,这女人不是该好生生被他关在柴房里出入不得么?她哪里来的本事逃出来,又哪里来的本事能当街拦下公主马车?

正当瞿唐眼珠骨碌碌转着不知思索着什么话时,柳黛跪了下来,“公主,就是这人,他……他纵容下人打死了我二叔,又想卖我们到辽国去,求公主殿下为柳家做主!”

瞿唐怒喝:“闭嘴!”

便又一边转向脸似要求赵潋饶恕,赵潋微笑着探身往两人一瞅,“瞿唐,你不是曾同本宫保证,你家中无妻无妾,成婚之后也只有本宫一人么?”

瞿唐愣着,抬起头来,“公主,这人是我外室,公主倘或不喜,我着人随意打发了就是,公主何必为着个外人与我置气?”

“哦?外室?”怎的一个说是“妾”,一个说是“外室”?但随着瞿唐这二字一出,柳黛倏地一声抬起了头,眉头大皱,愠怒地瞪着瞿唐,这个负心人又说了假话。

如今汴梁风气很不好,贵族世家的子弟往往一妻两妾,外头还养着几个没名没分的女人,说是要打发随时能打发了,有特殊癖好的,甚至见不得人地豢养美少年,这都不稀奇。

赵潋摇头一叹,又反问:“既是外室,瞿家何必又养她父母在家?”

瞿唐只是着紧赶来时才想的说辞,急匆匆的难免不能自圆其说,被公主这么一逼问,瞿唐登时语塞,慌乱地扯了一块遮羞布要掩上:“她家中一穷二白,她哭着要我养她父母,否则不肯委身于我!”

柳黛登时柳眉倒竖,怒叱:“你胡说!”

赵潋方才与柳黛在这儿等了两炷香时辰,听其言察其行,觉着是个进退有度、头脑清楚的姑娘,倒不像是作伪,反而这个瞿唐起眼不搭后语,一身的……她探身凑得近,鼻尖将那酒香一过,不觉挑了挑唇,面色一沉冷冷笑道:“这一品花红只有东篱居有窖藏二十年的陈酿,感情准驸马方才来时,正在东篱居与小倌儿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