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头痛病很严重,脑袋时不时痛一回。以至于天子的脾气十分的暴躁。
脾气一暴躁,天子就想杀人。
刘诏联合绣衣卫,抓获了几百名拐子,先后被砍了上百人。
每天都有尸体从诏狱里面拖出来。
以至于京城上下,无人敢从诏狱大门外经过。
以诏狱为中心,方圆两里的范围内,人畜莫近。
诏狱,止小儿夜哭,效果杠杠的。
李家先后牵涉两起大案,一是马政,二是拐卖人口。
归根结底,都是钱惹地祸。
李德妃时刻关注着案子的紧张,她已经做好了最好的打算。
不过没到最后时刻,她依旧要搏一搏。
她主动到天子跟前请罪,请求天子赐她死罪。
是她管教不严,纵容娘家人犯罪,她该死。
当着天子的面。李德妃哭得梨花带雨,悔不当初。然而求死地心也是坚定的。
“陛下,请下旨赐死臣妾吧。臣妾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实在是无颜见陛下啊!”
李德妃很动情,声泪俱下,闻着心碎。
天子满脸寒霜,始终没有作声。
李德妃内心惴惴不安,只能继续卖力表演。
恰在此时,有宫人冒死禀报,说小皇子病了。
李德妃一听,慌得不行。
“孩子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生病?要紧吗?快请太医啊!”
宫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却不作声。
李德妃心都碎了,哭道:“陛下,臣妾罪该万死,但是小皇子是无辜的。请陛下下旨派太医给小皇子诊治,臣妾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陛下的大恩。”
砰砰砰!
李德妃说完,频频磕头。
额头一下接着一下,磕在地板上。额头已经磕破了皮,渗出丝丝鲜血,看起来极为凄惨。
“够了!”
一直沉默的天子,终于开口说话。
天子吩咐陈大昌,“叫太医给小皇子诊治,有任何情况随时禀报。”
陈大昌领命。
接着,天子又对李德妃说道:“你先退下,之后朕自有安排。”
李德妃抽泣道:“臣妾叩谢陛下。”
她知道,她的性命保住了,小皇子的命也保住了。
只是李家的性命,恐怕是保不住的。
刘诏,宁王!
李德妃咬牙切齿。
是这对父子掀翻了盖子,将肮脏的事实坦露在阳光下,李家才会被牵连进去。
她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化作泡影。
差一点她都自身难保。
幸亏还有小皇子。
小皇子才是真正的护身符。
李德妃心中滔天恨意,却又硬生生压制住。
她不能轻举妄动,不能同大势对抗。
盖子掀开,案发,牵连李家,皇宫,这就是大势。
天子在暴躁之余,还存有一丝理智。
别管天子多恨李家,他对小皇子是有父子之情。
小皇子还小,不能没有母亲。
所以,必须要给李德妃留一点体面。
天子将金吾卫左卫韦忠叫到宫里,面授机宜。
韦忠心领神会。
人最终都会死,但是怎么死,却很有讲究。
两日后,李家数个男丁在诏狱暴毙。
金吾卫对外宣称,李家人感染风寒而死。
现在天气冷,诏狱条件差,感染风寒太正常了。
死几个人,更是平常。
不管怎么死,总之李家不能是畏罪自杀,不能是扛不住刑罚而死。
只能是‘自然’死亡,方能为李德妃保留一点脸面。
至于李家的女眷,全部放回去。
男人都死了,几个女人,翻不起风浪。
这也是天子对李德妃仅存的一点仁慈。
李德妃听闻此事,一口血喷出,之后嚎啕大哭。
刘诏的声音在宁王耳边响起,“李德妃和小皇子就是他们手中的工具。”
又一次,那群躲在阴沟里的老鼠,试图插手皇位废立,左右一个国家的命运。
这种将全天下掌握在手中的感觉,一定特别爽吧。
他们的计划,一步步实现,非常顺利。
可以说顺利地超乎想象。
可惜,他们忽略了一个小人物,伶人兰湘。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那群人,一定没想到他们亲自培养的伶人兰湘,一直记得自己是被拐卖的,一直还有关于家乡家人的模糊记忆。
随着年龄增长,见识增长,兰湘心中的恨意越来越深。
兰湘在很多人眼中,就是一只可以随时碾死的蚂蚁。
偏偏就是这只蚂蚁,掀翻了整个罪恶王国。
宁王脸色不好看。
现在是越想越恐惧。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事情有两件,生母萧淑妃肯定不是那帮人扶持起来的。
发妻裴氏,肯定也不是那帮人替他选的。
宁王的母族,妻族,都是牛逼的大家族。
那帮人难怪要往死里弄他。
若非小皇子太小,还不足以继承皇位,恐怕他和赵王,这些出身显贵的皇子统统都会死于非命。
宁王怒道:“独忧忧,不如众忧忧。常恩,想办法将本王同大公子说的这番内容,传到诸位皇子耳中,叫他们也怕一怕。”
宁王此举,分明是要搅浑这滩浑水。
水越混,才能浑水摸鱼。
常恩领命。
这种任务,对他来说,小事一桩。
以他多年积攒的人脉,不出两天,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
刘诏问道:“李侍中又是什么立场?显然他是知道一点内情的。”
宁王蹙眉,“先别管李侍中,目前他对本王还算有善意。你要当心身边人。”
刘诏挑眉,说道:“小玖从顾家带来的人,都信得过。至于那几个小黄门,还请常公公替本公子仔细查一查底细。”
常恩颔首,“公子放心,老奴会查清楚所有人的祖宗八代。”
刘诏放心下来。
“不想了,不想了。”
宁王一脸烦躁。
继续深想下去,接下来的日子没发过了。
“先看老头子怎么处置这帮人。”
观天子言行,多少能猜到一点真相。
或许他们之前的猜测,全都是假的。或许是他们误会了天子。
宁王连连叹气。
眼看着就要到年底了,突然爆发一桩大案,要命啊。
宁王忧心忡忡。
刘诏也不轻松。
事关皇位废立,宫廷秩序,身家性命,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松下来。
他疲惫地回到东院。
东院灯火通明,他的心,顺便就被治愈了。
顾玖在小书房等他。
一杯香茗奉上,问一句,“事情办得怎么样?”
刘诏端着茶杯,“你有没有想过,此案事关宫廷,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
顾玖心中了然,这个问题这两天她一直在思考。
“最坏的后果,就是混淆皇室血脉,干涉皇位废立。”
刘诏一听,心头的隐忧又加深了一层。
他和宁王,讨论了各种可能。唯独避开了混淆皇室血脉这一点。
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敢想。
如果皇室血脉被混淆,他们还算是皇室子弟吗?他们还是刘家人吗?
所以这个问题没办法深究下去。
一旦深究,追根溯源,追查到前几代祖宗头上,连带着自己的身份都会被否定。
刘诏皱眉,“你可真敢说!”
顾玖笑了起来,“你怕什么。你就是你,你就是刘诏,你和父王都是庸人自扰。”
刘诏心头的担忧,顾玖一清二楚。
她继续说道,“我今日有空,温习了一下皇室族谱。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你说。”
刘诏很有兴趣,听听顾玖的大胆猜测。
顾玖说道:“你不觉着显宗没有孩子,很值得怀疑吗?”
刘诏挑眉,“怎么说?”
顾玖压低声音,说道:“我查了资料,资料上说显宗身体羸弱,可以说是弱不禁风,没有孩子可能就是因为身体太弱。资料上还说,显宗容长脸,有点男生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