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案发

等到酒酣耳热,她举起酒杯,“嫂嫂,我敬你一杯。”

顾玖含笑,“多谢弟妹。今儿是皇室家宴,弟妹千万别喝醉了。”

萧琴儿哼了一声,“我才不会喝酒。嫂嫂就是话多。”

顾玖也不计较,喝了一杯。

萧琴儿又端着酒杯跑到前面,王妃敬酒。

此时,一名内侍急匆匆来到陈监正陈大昌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陈大昌脸色微微一变。

原本一直安静的太子妃,不动声色地朝陈大昌那边扫了眼。笼在衣袖内的拳头,也跟着松开,脸上多了笑容。

顾玖留意到这一幕,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朝对面看去,搜寻刘诏的身影。

刘诏正被人围着敬酒,根本脱不开身。

当陈大昌朝天子走去的时候,顾玖攥紧拳头,莫名地竟然有些紧张。

她扫了眼周围,似乎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刚才进来传来的那个内侍,只忙着喝酒。

会出事吗?

会是朝堂出事?

哪里出现天灾?

顾玖端起酒杯,遮掩住唇角,不露声色地留意着天子那边。

陈大昌来到天子身边,附耳悄声说话。

两边的薛贵妃,淑妃,都没有留意此事。即便留意,也不敢竖耳倾听。

顾玖分明看见,随着陈大昌说完话,原本心情还不错的天子,一瞬间,脸上阴云密布。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顾玖心头一跳,完了,完了,肯定是出事了。

她继续以袖遮掩面目,只露出双目,留意天子动静。

只见天子的目光,先是朝她们看过来。

顾玖心头一惊,莫非是宁王府出了事。

仔细一看,天子的目光并非是看向她们这一排,而是朝湖阳公主看去。

紧接着,天子的目光又朝坐在末尾的陈驸马看去。

顾玖酒杯差点落地。

湖阳公主和陈驸马?

这二人究竟犯了何事?以至于天子眼神像是要吃人似得。

顾玖心头着急,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尽管湖阳公主婊里婊气,这个时候决不能落井下石。

她无法提醒宁王和刘诏,只好提醒坐在她前方的王妃裴氏。

顾玖起身,来到裴氏身边,悄声说道:“启禀王妃娘娘,陛下刚才看了眼湖阳姑母和陈驸马,似有危机。”

王妃裴氏一愣,下意识地朝天子看去,果然见天子双目隐含怒火。

她问顾玖,“你没看错,真的是湖阳和驸马?”

顾玖郑重点头,“没有看错。还请娘娘想办法提醒父王。”

裴氏摆摆手,让顾玖下退下。

她心头也有些乱,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又担心牵连到宁王府。

想了想,还是先提醒宁王要紧。

薛贵妃敏锐,第一个察觉到天子情绪不对劲,于是问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天子灌下一杯酒,微微摇头。

砰!

天子手中酒杯,砸落地面。

众人皆惊。

宁王吐槽:“老头子又在发什么疯。”

天子目光直指陈驸马陈渊。

陈渊正浑身难受,久坐不动,下肢麻木。连带着他的伤势加重,犹如酷刑。

突然间,乐师停下演奏,舞姬退到边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天子的目光朝他看来。

他心头一慌,手一乱,案几上的杯盘碗碟跌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这下子,他更是紧张地浑身冒冷汗。

“皇,皇……”

宁王突然出声问道:“父皇这是何意?”

“你给朕闭嘴。稍后朕再和你算账。”天子厉声怒斥宁王。

裴氏胆战心惊。

怎么回事?湖阳公主和驸马到底犯了何事?

“陈渊!”

“臣在!”

陈驸马即刻从位置上起来,走上前,在大殿中央跪拜。

天子怒极反笑,“朕早闻你花钱似流水,果然名不虚传。”

陈驸马吓得冷汗津津,“臣知罪。”

湖阳公主手心冒汗,脸色苍白,频频朝宁王,淑妃看去。

淑妃微微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数天前,绣衣卫抓获一批盗墓贼。据这伙人交代,他们盗墓所得,均由京城陈氏驸马销赃。还说,下面有大墓,也是陈氏驸马告知。甚至他们能一起行动,也是因为陈氏驸马作保。朕倒是不知道,堂堂驸马竟然还有分金点穴,寻找大墓的本事。”

此言一出,大殿众人俱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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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吹胡子瞪眼,语气不善,“交代你的差事不好好办,还找出这么多理由,放肆!”

刘诏眉眼都没动一下,“此事难处,父王应该最清楚。为何独独为难儿子?”

宁王哼了一声,“替本王分忧,这是孝道。”

刘诏清冷一笑,“儿子很想替父王分忧,奈何力有不逮。不如让四弟担起这副重担,如何?”

刘议一听,顿时急了。

叫他筹措银钱还户部积欠,他哪有这个本事。

他忙说道:“大哥身为长兄,理应以身作则,为兄弟们做个表率。”

刘诏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议,“四弟一直说敢任事,也能任事。如今父王有事吩咐,你却频频推辞,是何道理?莫非你以前说的那些话,只是说说而已吗?”

刘议急忙辩解,“大哥说笑了。我历练时间太短,本事不济,大哥都做不好的事情,我哪能行。还请大哥不要为难我等。”

刘诏又看回宁王,“此事还请父王定夺。”

宁王一脑门子官司,钱啊钱,真是个糟心的玩意。

裴氏小声同宁王嘀咕,“今年南边生意不顺,亏损严重,收益比去年整整少了两成。”

宁王蹙眉。

淑妃赶紧说道:“大过年的,就不要讨论煞风景的事情。户部积欠,既然皇上还没下旨,你们也别自己吓唬自己。湖阳,你也别愁眉苦脸的,船到桥头自然直。真到了那一天,本宫同你一起想办法。”

湖阳公主转忧为喜,“多谢母妃。”

宫人来报,说是宴席已经备好,让大家前往承晖殿。

淑妃问道:“陛下可有说,今晚谁主持家宴?”

宫人摇头,“陛下不曾明说。”

不曾明说,这是何意?

淑妃挥挥手,先让宫人退下。

她朝宁王看去,“你如何看待此事?”

宁王不动如山,“不看好。”

淑妃皱眉,“贵妃最近动作频繁。今晚家宴可以随意,然而明日正旦朝拜,又该如何?睿真崔皇后已经过世,命妇进宫,难道要去未央宫拜谒灵牌吗?”

宁王不在意地说道:“母妃庸人自扰。”

淑妃大怒,“此事关系我们母子的前程,关系到你的子孙后代是跌落尘埃,还是一飞冲天。你竟然敢说本宫庸人自扰。本宫看你是越来越荒唐了。”

宁王懒洋洋地坐着,“母妃真的以为,争到那个位置有用吗?”

淑妃冷哼一声,没有作声。

宁王又说道:“父皇可不会随便受人摆布。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而且我瞧着,父皇未必有册立皇后的想法。”

淑妃蹙眉,“不册立皇后,这后宫……”

宁王干脆利落地打断淑妃的话,说道:“睿真崔皇后过世快一年了吧,后宫还是那个后宫,有因为没了皇后后宫就乱了吗?现如今,没有皇后对大家都好。”

淑妃皱眉深思。

大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顾玖偷偷地朝刘诏看去。

刘诏一脸严肃,仿佛有人欠了他五百两没还一样。

顾玖低头,心头琢磨着。

又是户部积欠,又是后宫纷争,朝堂上是越发的混乱。

太子还稳稳地坐在那个位置上,无论多少人攻讦诋毁,都没能让天子下定决心。

世人都看得出来,天子不喜太子,对太子各种看不顺眼。

那么天子又在等什么?

为何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他是在等太子狗急跳墙?

是在借此机会观察诸位皇子品性?

还是说,因为睿真崔皇后让太子守孝三年,天子遵守承诺,真会给太子殿下三年时间吗?

不过观天子过去行事,他可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翻脸无情,有仇必报,才是天子的真性情。

湖阳公主提醒大家,“宴席已经备好,我们是不是该过去了?”

宁王朝淑妃看去。

淑妃说道:“不急。”

宁王招手,叫来一个宫人,吩咐道:“留意薛贵妃那边的动静。若是贵妃娘娘出门,即刻禀报。”

宫人领命退下。

淑妃笑了起来,同宁王说道:“你同本宫想到了一起。”

宁王哈哈一笑,“儿子自然要替母妃分忧。”

直到薛贵妃那边动身,淑妃才让宫人准备出行软轿,前往承晖殿。

承晖殿内,灯火通明。

淑妃一进门,薛贵妃就笑着迎了过来。

“淑妃你可算是来了,就差你了。”

淑妃面容矜持,“陛下不是还没来吗?”

“哦?淑妃竟然想晚于陛下?一会陛下来了,我可得和陛下说说。”

薛贵妃似笑非笑。

淑妃脸色一板,“过去你就喜欢曲解别人的话,往往无中生有,过了这么多年,这个毛病还是没改。”

薛贵妃挑眉一笑,反击道:“淑妃说话还是这么直接,这么多年过去,你这毛病怎么也没改?”

淑妃冷哼一声,不欲和薛贵妃多说。径直朝大殿尽头走去。

一排排案几摆放整齐,众人席地而坐。

顾玖同刘诏分开,前往右手边的女眷位,端坐在王妃裴氏身后。

欧阳芙同萧琴儿,则位于顾玖的下首位置。

顾玖今日穿了一件暗红曲裾深衣,无过多修饰。头上是一套赤金头面首饰。

手腕上,是相衬的赤金镯子。

萧琴儿今日一套翡翠头面首饰,一身绣着富贵牡丹的曲裾深衣,明媚皓齿,笑容甜美。

她双目顾盼,周围都是她所熟悉的人。

顾玖听到她嘀咕了一句,“东宫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