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该隐晦的时候还是要隐晦。
谢氏望着顾琤,顾琤对她重重的点头,谢氏这才按下焦躁的心情。
此时,高三福也从外面回来了。
他见正房人多,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
谢氏瞪了他一眼,“有什么话赶紧说,如今还有什么比救出老爷更重要。”
高三福闻言,这才斗胆说道:“启禀太太,小的刚从海西伯府回来。海西伯夫人没见小的,只让人传了一句话。说,说……”
“说了什么?”顾玥比谢氏还要着急,紧张到手都在痉挛地程度。
高三福迟疑了一下,说道:“海西伯夫人让人传话,让顾府上下专心忙老爷的事情,两家的亲事,以后再议。”
“什么意思?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玥连声质问,“海西伯府是要退婚吗?凭什么。母亲,你快想想办法啊。”
谢氏呵斥顾玥,“你给我闭嘴。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父亲的安危,旁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
顾玥哇的一声大哭出声,捂着嘴跑了出去。
顾珙和担心顾玥,忙说道:“我去看看三姐姐。”说着,他也跑了出去。
谢氏恼怒无比。
她当着顾玖的面,直接问高三福,“你去没去鲁侯府?有没有见到鲁侯夫人?”
顾玖挑眉,没想到谢氏还将希望寄托在鲁侯府。真是病急乱投医。
已经结亲的海西伯府都对顾大人袖手旁观,又怎么能指望没什么关系的鲁侯府替顾大人出头。
果不其然,就听高三福说道:“启禀太太,小的去了鲁侯府,递了帖子。鲁侯府的一位管事出面见了小的,说是爱莫能助。
小的问他,两家的婚事还算不算数?鲁侯府的管事说,婚事就当没提过,还让太太不要多想。”
“岂有此理。”谢氏阴沉着一张脸,“二丫头,你看看,这就是看上你的人家。老爷一出事,撇得一干二净。我就知道,看上你的人家,每一个好东西。”
顾琤皱眉,一副不赞同的模样看着谢氏。
顾玖偷偷翻了个白眼,都这会了,谢氏还不忘打击讽刺她,真是够闲的。
她说道:“太太说的对,鲁侯府同海西伯府都不是什么好人家,一见老爷有难,溜得比谁都快。
好在,我还没来得及定亲,鲁侯府的态度也就无所谓。
只可怜三妹妹,已经和赵二郎定亲。海西伯府如今这个态度,三妹妹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万一两家退婚,三妹妹该怎么办啊。”
打击讽刺谁不会啊。
谢氏用在顾玖身上的手段,顾玖原样还回去。倒是要看看,谁先受不了。
谢氏果然气得怒火上头。
顾琤看不下去了,急忙出声说道:“母亲,正事要紧。”
谢氏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怒火,“六郎,你说现在怎么办?难道只能等侯府的消息?除了等待外,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吗?”
顾琤说道:“儿子争取,今日前往金吾卫诏狱看望父亲。”
“你去诏狱?那怎么行。诏狱那是你能去的地方。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谢氏慌了。
一听顾琤要去诏狱,急得跟什么似得。就仿佛顾琤会一去不回。
顾琤说道:“母亲放心,我是去看望父亲,不会有事。而且有马师爷,还有大伯父陪着,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谢氏脸色苍白,“非去不可吗?”
顾琤重重点头,“这是我的责任,请母亲不要阻拦。”
谢氏眼眶含泪,眼睛布满了血丝。显然昨晚上没睡好。
她眼巴巴地望着顾琤,“你可不能有事啊。”
“母亲放心,我不会有事。”
顾玖悄无声息出了芙蓉院,顾珽跟在她身后。
“妹妹,我也想去看望父亲。”
顾玖没有回头,“哥哥想去就去吧,你和六哥正好作伴。只是你的伤腿……”
“我的腿已经好了。”
顾珽担心顾玖不相信,从原地跳起来,连跳了好几下。
“妹妹你看,我的腿已经好了。”
“你别跳了,小心腿伤复发。”
顾珽满足了。
顾玖招手,让他靠近一点。
然后叮嘱道:“见了父亲,你替我问一声,玉佩找到了吗?”
顾珽似懂非懂,“妹妹何意?”
“你只管照着我的吩咐问话,其余的等将来我告诉你。”
“好吧!”
顾玖心里头有个念头,她得见见那位公子诏。
比起找皇后娘娘求情,顾玖始终认为,公子诏才是此事的关键。
朱大夫来了。
给谢氏扎了两针,谢氏悠悠转醒。
“老爷……”
谢氏一醒来,就大叫一声老爷。
顾玖站在卧房门口看了眼,谢氏的心理素质不行啊。
顾大人刚刚下狱,她就要死要活的,之后还能指望上她吗?
“弟妹,你放宽心。我家老爷,还有侯府都在想办法。等明天,明天就会有确切的消息。”
张氏坐在床边安慰谢氏。
谢氏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大嫂,我家老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带着孩子们可怎么办啊。”
“事情没那么严重,弟妹不要胡思乱想。”
谢氏哭着说道:“那可是诏狱啊!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谁从诏狱里面囫囵出来的的。呜呜……我家老爷……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办啊。”
谢氏呼天抢地,一副顾大人死定了的样子。
顾玖皱起眉头,对谢氏很是无语。
小翠从外面进来,来到顾玖身边,附耳说道:“姑娘,管家还在侯府没回来。顾喻少爷来了,就在园子里。”
“随我去见顾喻顾四哥。”
顾玖带着丫鬟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芙蓉院。
青梅在前面打着灯笼,“姑娘当心,地上滑。”
早上才下雨,青石板路面还没干透。
穿过花园,来到后院西北角,顾喻靠墙等着。
顾玖上前,说道:“辛苦顾四哥。”
灯火下,顾喻的表情看不分明。
只听他说道:“听李串说,二妹妹找我。”
“父亲出事了,被下了诏狱,顾四哥可清楚内情?”
顾玖很干脆,开门见山地问道。
顾喻说道:“这件事很明显是皇后娘娘的手笔。皇后娘娘要保太子,保东宫,老爷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皇后娘娘的面子,陛下也要给的。”
顾玖蹙眉,“这么说来,关键还是因为案子。”
顾喻点头,“当初公子诏来报案的时候,老爷就有不好的预感,生怕牵连进夺嫡之争。左防右防,还是没能独善其身,还是被牵连了进去。”
“顾四哥,你刚才说公子诏报案?”顾玖抓住话中的关键。
顾喻点头,“正是公子诏。公子诏在同福酒楼吃了一餐饭,随身的玉佩掉在了酒楼,据说玉佩是宁王妃赏的。
酒楼伙计都说没见过玉佩,公子诏于是亲自到衙门报案。
这件案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公子诏醉翁之意不在玉佩,他分明是要借机搞事。
然而老爷身处京城府尹的位置,即便明知道公子诏包藏祸心,也只能捏着鼻子接下案子。
不仅要接下案子,还要全力追查。原本案子查到薛家头上就足够了。
可是上面有人插手,老爷也是身不由己,只能继续查下去。这一查,就查到了东宫头上。”
顾玖紧皱眉头,“我要是没记错,公子诏是宁王殿下的嫡长子。”
“的确是嫡长子,不过听说不太受宠。”顾喻小声说道。
顾玖低头深思,“公子诏为何要找上老爷?他要报案,绣衣卫,刑部,大理寺,甚至少府,都可以去。为何独独盯上了京城府尹衙门?”
顾喻摇头,“不知。”
顾玖猜测,“会不会是因为老爷新上任,方便他操控案子?”
顾喻张口结舌,很显然在此之前,他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甚至顾大人,马师爷他们也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二妹妹的意思是,这件案子发展到今天,一直是公子诏在背后操控?”
顾玖说道:“我是这么猜的。我没见过公子诏,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能做个初步判断。”
顾喻蹙眉,“如果真如二妹妹猜测的那般,老爷被下诏狱,莫非也在公子诏的计划中?”
“可能是,可能不是。现在首要是要想办法救出老爷。”
顾喻缓缓摇头,“我和马师爷想了各种办法,都没有用。”
顾玖说道:“等明天侯府那边的消息。明日一早,老侯爷会上朝面圣。届时,我们会得到更多更确切的消息,方便我们进一步做出判断。顾四哥,接下来还要辛苦你走一趟金吾卫,帮老爷打点一番。”
“二妹妹放心,此事我和马师爷已经办了。诏狱那边,从上到下都打点到了,暂时老爷不会受苦。只是接下来要是没有转机的话,老爷危矣。”
顾玖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明天很关键。”
天子的态度,决定了金吾卫接下来的手段到底是和风细雨,还是狂风暴雨。
同样也决定了顾大人能不能平安从诏狱里出来。
……
次日一早,顾府上下愁云惨雾,没有之前期待新年到来的喜庆。
红彤彤的灯笼挂在屋檐下,都显得那样的沉重。
谢氏一大早就派人前往侯府,前往海西伯府。
派人去侯府,是为了等消息。
派人去海西伯府,是希望海西伯府能看在两家是亲家的份上,能对顾大人伸出援助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