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苏湘的这个电话,那边还想再瞒一段时间。
“这也太不靠谱了。”苏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祁令扬拧眉看了一眼苏湘,沉沉的目光中闪过一点锐光。
他却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有人不声不响的沉寂了几个月,现在开始出手了……
祁令扬捏了下手指,开口道:“结婚照重新拍也来得及,我另外安排别的摄影师拍。”他顿了下再道,“明天我们去领证吧。”
很多人只注重婚礼的风光隆重,豪华酒店,专业婚庆,还请明星助阵,相对于领证这件事,反而没那么放在心上。
甚至有荒谬的,结婚证都领了,婚检查出来女方身体有问题,男方就来了个退婚一说,不肯办婚礼了。
没有办婚礼,就不算昭告天下,好像婚姻就不存在了似的。
甚至在有些地方,男方摆个酒席就算是结婚了,连结婚证都没领。
而对祁令扬来说,只有领到了结婚证,苏湘才是真正的属于他的。
领结婚证,才属于法律意义上的结婚,才是真正的结为夫妻。
苏湘一怔,她看了眼祁令扬。结婚证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默了下,点头应了:“好。”
第二天是个不错的天气,太阳温暖,晴空万里,道路两旁的景观树叶子开始发黄,青黄s色交织着别有风情。
双十一刚过,路上到处可见送快递的小车。苏湘也在网上买了几件小东西,她看着停在马路上等红灯的快递车,想到网上的一个段子。
那段子说,过了双十一,女孩子对快递小哥的期待比对男朋友还上心。
她微微翘起了唇角,感觉还真有那么点对劲。
她工作那么忙,都不忘了熬夜抢购,白天靠着喝咖啡提精神。
祁令扬看她在笑,不解问道:“你笑什么?”
苏湘道:“我在想,我的东西什么时候到货。”
难怪说,女人若有什么烦恼,网上买几件东西,等待的时间,对货品的期待,会冲散烦恼。
祁令扬看她一眼,神情闲适,他道:“开箱有惊喜吗?”
祁令扬倒是不怎么在意。他觉得花那么多时间在网上挑来挑去很费时间。他的东西大部分都有专购店,什么时候要出钱就可以了。
苏湘道:“是啊,有时候店家的赠品比正品还让人期待呢。”
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去了苏湘的紧张感。
是的,她紧张。
她结婚过两次,但这是她第一次两个人进民政局领结婚证。
她与傅寒川第一次婚姻,她在魏兰茜的陪同下去了民政局,但那一天傅寒川并没有来。他派了个司机过来,把他的证件送了过来。
这是非常不礼貌,极度轻视女方的行为,也清楚了表达了他的不愿意。
对苏家来说,只要傅家肯让苏湘进门就可以了,不管谁来都可以,只要送过来的证件上是傅寒川的名字就可以。
魏兰茜说是陪着苏湘,其实就是为了防止她逃跑。她喜滋滋的接过了司机给的证件,苏湘至今都记得那个司机鄙视的眼神。
她与傅寒川的第二次婚姻就更让人哭笑不得了。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让傅寒川办成了结婚手续,莫名其妙的就二婚了。
车子在民政局前面的停车处缓缓停了下来,祁令扬解开了安全带,苏湘坐着发愣。
祁令扬看了看苏湘:“紧张?”
苏湘看了他一眼:“嗯。”
她对这地方还是有些阴影的。她觉得她可能与民政局没什么缘分,唯一一次两人进去办理成功的是离婚。
而且,进了那道门,再出来的时候,就意味着她不再是单身一个人了。
对一个女人来说,不管是谁都不会轻松。
祁令扬微微一笑,露出他洁白的牙齿。他的脸柔和俊朗,一笑像和煦阳光,黑曜石似的眼底闪着微光。
他温暖的大手覆在苏湘的手背上,捏了捏她道:“放心,有我在。”
两人前后下了车子,苏湘拎紧了包带往民政局的门口走过去。
就在这时,苏湘的手臂忽然一紧,有人从她的身后握住了她。
那一股巨大的力道,拽的苏湘差点摔一个跟头,她惯性的往后退了一步,本能的转头看过去,这一看,她的呼吸抽紧了下。
眼前的人是傅寒川。
他高大的身体遮住了光,一大片阴影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住。
他眉眼沉沉对着苏湘,那漆黑色的眼睛好像一口深邃的古井,要将她收进去。
她的手臂像是被一只铁钳子夹住了似的,手臂血液不通发胀了起来,又疼又胀。
苏湘的目光微微的晃动了起来,眉心紧拧着。
祁令扬与苏湘并肩一起走的,苏湘被傅寒川拉住手臂,他的脸倏地沉了下来。
他的手扣在傅寒川的手腕上,用力很大,但傅寒川并没有松手,两个男人就这么对峙了起来。
祁令扬道:“傅寒川,你拉着我的未婚妻,这样很不太好吧?”
他的语气低沉,威胁意味很足。
傅寒川的目光从苏湘脸上移开,他冷冷对着祁令扬道:“只是未婚妻,还没成夫妻呢。”
他似是懒得对祁令扬说话,直对着苏湘道:“你还真够可以的,真的转身就敢嫁!”
他咬牙切齿,似是想吃了她,他的手指更加用力,苏湘的手臂都麻了。
苏湘气息涌动,脸涨的通红,她怒道:“我为什么不敢嫁了!”
“傅寒川,你别忘了协议上我写的清清楚楚,婚嫁自由,两不相干!”
宴霖又舍不得苏湘这么快就出嫁,他们才刚相聚。
转念一想,有个人能够好好照顾苏湘,他就能放心了。
在不舍与欣慰的情感交织下,宴霖的感受很复杂,但他长年习惯了冷漠,所以这份复杂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结束了晚餐,祁令扬与苏湘一起回湘园。
祁令扬开车,看了一眼苏湘。车子在石子路上微微颠簸,苏湘直视看着窗前夜色。
月色如水,夜风从车窗吹进来,苏湘的发丝飘动,她抬手压了压。
她很沉默。今晚的晚餐,是她这两个月来难得吃了那么长时间的。她总是来去匆匆,忙的脚不着地。
祁令扬抽出手来,握了一下她的,苏湘一怔,回头看了他一眼。祁令扬对她微微一笑,又用力握了下说道:“你的手有点冷。”
他把车窗关上了,缺少了流动的空气,苏湘觉得有点窒闷,便道:“还是开一点点吧。”
祁令扬便依言打开了一条缝隙,在车轮又一个颠簸后,他忽然道:“都过去了吗?”
“嗯?”苏湘有点出神,一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祁令扬的目光像是月光一样温柔,他的唇畔带着微微笑意,静静的看她,然后回头看向前方。
他道:“你这两个多月来,刻意的让自己忙碌,把行程都填满了。”
她看起来没事,但那只是强装着不让人看出来,不让人担心而已。
她忙忙碌碌,这又何尝不是让自己停止杂念的方法?
苏湘眼角微垂,抠着自己的手指头。
过了这么多年,突然知道自己被结扎,又离婚,这两件事加起来让她心烦气躁,很难平静的下来。
忙碌的时候,她才可以让自己停止不要再去想。
祁令扬了解她,她做什么都瞒不过他。
苏湘扯了下唇角,苦笑了下道:“没有什么是过不下去的。”
祁令扬又看了她一眼,他想到了什么,忽然握紧了下方向盘,然后很快放松了下来。
他道:“你离婚才过了两个月,我就催促结婚,你不会觉得太快吧?”不等苏湘说什么,他继续说了下去,“苏湘,我不想我们两个之间再生事端。”
“傅寒川放了你,可我又担心他会再把你抢回去。”
三年前,傅寒川就那么做了,对祁令扬而言,他不得不防。
他已经等了三年多,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有一个结果。这个结果,应该是不负他这三年多的等待。
他想,只有把她娶回家,他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才会消失,而傅寒川始终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这两个多月,他没有再来纠缠苏湘,看起来好像真的放下了一样,但依照祁令扬的直觉,他的这种不动声色才更叫人不安。
他的这一生,只有两段情。对杜若涵,他没有不顾一切的去争取,造成了两人之间的错过。可是苏湘,是他从来没有过的,这么强烈的想要拥有她的。
所以,他甘愿等待,也甘愿为她做任何事。
苏湘能够理解祁令扬的心情,其实祁海鹏在去找宴霖提亲之前,先找过她私谈。他说,祁令扬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他很少为他操心过,也自知对他亏欠很多,他想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为他做点什么。
他又说起当初他让祁令聪娶了杜若涵的事。那件事上,他是感到亏心的。
“你在他身边,让他想通了,我很感激你。”
祁海鹏对苏湘的感激,不只是她愿意照顾珍珠,还有她让祁令扬放下了怨恨。
当初,杜家看中了祁家,要与之联姻,祁海鹏明知道杜若涵跟祁令扬相恋,因着祁令聪喜欢,他便拆散了他们,以至于祁令扬生出了怨怼。
如果不是那样,也不会让傅正南找到了机会。
若非祁令扬看到了苏湘夹在他们之间的痛苦,他是不会罢手的。对祁家而言,在经历那些事情以后,祁令扬还愿意回来接手祁家,祁海鹏很感激。所以送苏湘四分之一的家产作为聘礼,祁海鹏一点都不心疼。
而对苏湘而言,祁令扬这些年的等待,他的付出,他的忍耐,她都知道。
她在归来时就答应了他的求婚,这一年多来,他都没有放弃过。
他是个适合互相扶持着过一辈子的人。
苏湘默默的想,两情相悦最好,但也难得。结婚,无非就是跟爱自己的,或者自己爱的人过一辈子。
祁令扬对她很好,好到无微不至,她没道理拒绝一个幸福人生。
谁都是渴望幸福的。
因为年底就要举行婚礼,现在操办起来还是有些赶时间的。
虽然苏湘不想高调,但祁令扬不会委屈了她的。他要请最好的摄影师给他们拍结婚照,又要最好的珠宝设计师设计首饰,结婚的礼服也需要定制。
苏湘想要中式婚礼,祁令扬便让国内的苏绣大师给她赶工手工缝制嫁衣。
总之,他不会让苏湘留下遗憾。
那些准备工作虽然没有人宣扬出来,但一个星期后,便有零零碎碎的小道消息传出来了。
咖啡厅里,莫非同听到苏湘亲口证实,简直惊呆了。“你、你真的要嫁给祁令扬了?”
苏湘笑了笑道:“不过,你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莫非同喝了口咖啡,心不在焉道:“上流社会的圈子就这么大。过几个月就要年底了,各种晚会要举行,那些名媛阔太太都在找设计师定做礼服珠宝。她们接了你的活儿,有些人不好得罪,便把你跟祁令扬的事儿说出来了。”
苏湘点了下头,原来传消息还能这么来的。难怪那些娱记总能拿到一些秘密报道。
莫非同对苏湘的婚事还是感到震惊,他看了眼苏湘,眉心蹙着。
苏湘看他道:“怎么了?”
莫非同道:“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回头想想,苏湘又没被打上烙印,没人规定她只能嫁给傅寒川。
就是不知道傅少知道了,会不会气到爆炸。
一想到傅寒川暴跳如雷的样子,莫非同就觉得好笑,他不厚道的笑了下,傅寒川那个人最会绷着一张冷脸了。
不过结婚了,就是苏湘跟别人过一辈子了,这不是看傅寒川一个笑话的事儿。莫非同收起了笑,非常认真的看着苏湘道:“你都想清楚了?”
苏湘微扯了下唇角道:“给你发喜帖的时候,你就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