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湘跟祁令扬分别开了车过来医院,但是回去的时候,苏湘坐了祁令扬的车,她的那一辆则让祁令扬的手下开回去了。
车上,苏湘拢着眉毛看着车窗外,一路沉默,祁令扬稳稳的开着车,侧头看了她一眼,他抽出一只手来握了握她的:“别急,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了。”
苏湘嗯了一声,虽然是这样想着,心底只希望这事情快点结束。她背着这一身包袱太久了,久的她越来越焦躁。
她更怕随着她挖出更多的秘密,那些想要害她的人等不及,又出什么阴招来。
苏润违背了那个人的意愿逃回了北城,那个人还能坐得住吗?
苏湘抽回手,手指攥紧了,她将心中隐忧说了出来,祁令扬道:“不必过分担心。你要这样想,对方越是心急越是容易露出破绽。现在重点在于苏润,只要他那边安全,便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
他顿了下,想到了什么又看了她一眼道:“这段时间,你也不要随便乱走,就算是要去哪儿,也别一个人去,身边带个人以防万一。”
苏湘点点头:“哦。”
年货的事情她已经交由采购去做,另外这段时间,除了苏润的事儿以外,工作室还有残联那边的事情也忙起来了,这出门的时候还挺多,她是得小心一下。
祁令扬把苏湘送回到了湘园,他还有工作要忙,没多停留便开车回了祁氏。
办公室内,他刚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祁海鹏走了进来说道:“你的助理说,你刚才出去了一趟?”
祁令扬点了下头道:“临时有事。”他看着祁海鹏坐下,他走过去,在另一侧沙发坐下,“父亲怎么有空过来?”
祁海鹏道:“年底了,就过来看一看。”他话音停顿了下,精锐的眼看向祁令扬,“傅家跟常家分道扬镳的事情,你该知道了吧?”
祁令扬眸光微微一闪,颔首道:“这么大的事情,很难不知道吧。”
在于家宴会的时候,就已经看出苗头,只是意外的是傅寒川的动作又快又狠,估计常家都被弄得措手不及吧。
傅家跟常家联手之时,开发的都是一些新项目,电信、轨道基建等。有道是开头难,这三年下来,那些项目的攻坚阶段已经过去,投下去的资金也不少,傅家在这个时候踢开常家换给了别人做,在常家看来,傅家这是过河拆桥,心里定然记恨。
不知是否后悔当初选择了傅家联姻……一想到此,祁令扬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呼吸沉了下来。
祁海鹏看他一眼道:“你应该看到的是,现在傅家跟常家翻脸的情况下,傅氏的运作却不受丝毫影响。这说明,傅寒川很早就开始筹备了。”
“傅家挑衅了我们,以后,你可要更加小心。”
祁令扬一拧眉,点头道:“我明白的。”
祁海鹏进来,似乎只是为了提醒他一下,说了几句后便离开了。祁令扬一个人坐在沙发内,他身体后靠,点了根烟。
祁令扬没有烟瘾,只有在心思过重的情况下才会想要抽烟。
此时,他微微的眯起眼睛看着前方,乌黑的瞳孔中闪动着精光。
傅寒川突然跟常家翻脸,与封轻扬出双入对,看起来是中意于那位封小姐,但他跟苏湘的婚事根本未解除,他的这番举动,也实在是太突兀了。而他在苏润一事上追查,他安的什么心,还能不清楚吗?
只怕傅家在安排了常妍这个女人的时候,傅寒川就开始筹谋着怎么摆脱常家了。
所以苏湘,绝对不能跟他单独相处!
……
另一头,傅寒川回到傅氏的时候,就见卓雅夫人坐在了他的总裁办公室,一张脸绷着十分不悦的样子。
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杯已经喝空了的茶杯。
傅寒川淡淡一眼扫过,兀自走到办公桌那边坐下道:“母亲在这里等候了多久?”
卓雅夫人犀利的目光看向他道:“你刚从古华医院回来,是吗?”
不巧的是,她也刚从医院那边回来。她冷声道:“我去医院做体检,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你的车。”
因为上次受了傅寒川的警告,卓雅夫人并非有意要盯着他,要怪就怪这段时间傅寒川把她气狠了,身体不适便去医院做了一番检查。
傅寒川眉头蹙了下,他对卓雅夫人有足够的了解。她当时没有出来跟他打招呼,为的是想知道他去那里做了什么。想必医院那边她已经致电问过了。
傅寒川道:“母亲想要问什么?”
卓雅夫人道:“我听说,苏湘那个女人也去了医院。你是否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都在那里?”
她相信了他跟封轻扬的那些说辞,但是对苏湘这个女人,她是绝对不会懈怠的。
傅寒川看着卓雅夫人,沉默了秒,他开口道:“因为那里,有着同样的值得我们去看的人。”
傅寒川给医院打了招呼,不能透露苏润的信息,所以卓雅夫人没有能够了解道具体事情,只听说苏湘也过去了。
闻言,卓雅夫人眉头皱着问道:“谁?”
“苏润。”
卓雅夫人的脸色立即一变,急切问道:“他?他不是逃到日本去了吗?”
傅寒川冷声道:“他九死一生逃了回来。母亲,为了他,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一趟?”
苏湘只在门口站了这么一会儿,就见前面走廊处,傅寒川跟乔深一起走过来。他的面色黑沉,想来也是为了苏润。
苏湘怔了下,他不是跟封轻扬好了,怎么苏润的事儿他还要来掺和一脚,而且看样子比她还急?未几,苏湘想明白过来,他对这件事上心,大概是为了卓雅夫人,毕竟这事因她而已。
只这一愣神的时间,傅寒川便已经在她的面前站定,他看她一眼,掠过她的头顶往病房内看了一眼,再视线收回,问她道:“他何时能够醒来?”
苏湘呐呐道:“我也才刚来。”
傅寒川皱了下眉,看向莫非同。莫非同淡淡说道:“能救下他的命就不错了。什么时候醒来,就看他是不是想死了。”
就是说,能不能醒过来,就看苏润的求生意志了。
苏湘反而松了口气,冷声说道:“放心,他那么怕死的人,不会想死的。”
身后又一次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这一次,声音更加杂乱,苏湘转过头去,看到祁令扬带着魏兰茜跟苏丽怡一起往这边走。
苏湘知道苏润回来后,便打电话给祁令扬,请他带着魏兰茜跟苏丽怡过来汇合。祁令扬去那公寓绕了一圈,过来的时候稍晚了些。
魏兰茜的腿还瘸着,一拐一拐的走路疼得皱眉,保镖嫌她走得慢,一边一个架着她,恨不得把她提起来走路。苏丽怡更加急切一些,对着魏兰茜道:“妈,我先去看看我爸。”
苏丽怡跑进病房,看到苏润昏迷不醒,浑身是伤的样子,就吓愣住了。她颤着嘴唇唤了一声:“爸?”
苏润毫无反应,连睫毛都没眨一下。
苏湘看了不免有些失望,她还指望苏丽怡在,能够刺激他一下。
祁令扬走到苏湘身边,将她往旁边带了带,魏兰茜瘸着腿进来,看到苏润就哭嚎了起来:“老公,你这么变成这样了啊……”
病房内哭声一起,应是一副感人肺腑的场景。苏湘脸上却毫无波动,病床上那个人是她的大哥,可她一丝一毫心疼的感觉都没有。
她抬头看了祁令扬一眼,平淡说道:“先出去吧。”
魏兰茜那哭声撕心裂肺的,吵得她头疼。
祁令扬嗯了一声,一起回到走廊。傅寒川冷冷一瞥那哭得凄惨的一家三口,跟着走了出来。
走廊里,苏湘对着莫非同道:“刚才你说,他惹了好几个仇家,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同道:“我去到日本后,一边找苏润的下落,一边在道上打听那些是什么人。这几天,我摸出了大概两条线。”
他的手指比划了一个“二”,往病房里一瞥,继续道:“苏润到了日本后,被一个假冒做房地产的骗了,把他带过去的那点钱都折腾光,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苏湘点了下头,说道:“苏丽怡也这么说过。”
在苏丽怡主动去找祁令扬,想要在他的公司签约时,就将那些事都合盘托出了,还说那边的人对他下了狠手,追着苏润夫妻满地跑,苏润想要回来,却被人拦着无法回来。
莫非同大概是累了,走了两步到休息椅上坐下,说道:“我要说的是……”
他正要说下去,但看其他人都站着,他坐着,这样一来,他得抬头看着他们说话,这种感觉令他很不爽。
不过他要做交代,也不是对着那些人,唯苏湘而已,便对着苏湘招了下手说道:“你过来,不然我仰着脖子跟你说话累得慌。”
苏湘急着听到一点有用的信息,想也不想的走了过去,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苏湘个头矮,一坐下去,莫非同就又得低着头跟她说话,他脑袋疼,便只好侧着身往苏湘那边倾斜一些,一条胳膊顺手搭在椅背上。
这样的角度看起来难免亲密,好像拥着苏湘似的,傅寒川跟祁令扬看得皆是眉头一蹙,莫非同无所察觉,竖起一根手指头就要讲下去,嘴巴一张,他又一停顿,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扎着他的两道目光。
他眉毛一蹙,抬头看了一眼傅寒川,又看了看祁令扬,似乎在考虑着要不要当面对他们说。这是他冒了很大的险才查到的消息,凭什么跟他们共享。
苏湘这时等不及了,催促道:“你到底在那边查到什么了?”
莫非同这才回头说起来,他道:“苏润被骗,是一个精心设下的局。有人不光想要他的财,也想要他的命。那些催他债的,名义上是在追债,实际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
闻言,苏湘的手指慢慢蜷曲了起来,神情凝重。这一手,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设计苏润陷入泥潭,再让他泥足深陷不得脱身,又追着他逼债,还不清的债务……
莫非同跟傅寒川同时张口,却是莫非同更先一步说出声道:“是不是觉得跟三年前,苏润在北城被逼债如出一辙?”
苏湘点头,是啊,那个时候,苏润就是被骗了,欠了高利贷被万哥逼着还钱,但是那个时候,只是逼着他卖房而已。
这时后,一道冰冷声音传来:“是跟七年前,苏明东跳楼一样。”
苏湘心里一颤,寻着那道熟悉的声音看过去。傅寒川望着她,继续冷声说道:“当年苏明东欠下无法偿还的债务,整个公司濒临破产。苏明东夫妻最后不就是被逼的从楼上跳下吗?”
苏湘眼睫毛颤了颤,视线慢慢的转到前面那一堵雪白的墙上,过往在脑子里一一浮现。
那血淋淋的一幕,将她的眼睛染红。
是了,这手段,跟当年如出一辙,只不过苏润没有父亲的勇气,他无能、贪得无厌,又贪生怕死,才留了一条贱命东躲西藏。
这一桩桩事情,看似只因苏润贪婪而起,可细想起来,哪一次的矛头不是对准了他,或者说,对准了苏家?
苏氏没了,苏家的别墅也被夷为平地……
而且这个人,不惜从北城追到了日本去,即便难度加大了也要苏润的日子不好过。
苏湘的喉咙翻滚了下,看向莫非同道:“那你查出来,骗苏润的是什么人了吗?”
莫非同摇了摇头道:“时间太短,而且对方有意隐瞒,要查的话比较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