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易辉看了陆薇琪一眼,冷哼了一声后走了出去。
经过上次,傅寒川跟梁易辉是彻底的闹僵了。
陆薇琪无奈的看了一眼梁易辉的背影,再看向苏湘时,微笑着道:“我原本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让大家聚一聚,握手言和的。易辉他小孩子脾气。你别介意。”
苏湘扯了个不自在的笑,一个对她态度恶劣的成年男子,她很难把这样的人当成是小孩子脾气。
不过,她也没有要跟人较真的意思,毕竟那人没有再对她怎么样。
陆薇琪一看苏湘的表情,笑着道:“不过傅太太能来,我就觉得很高兴了。”
苏湘微微笑了下,拿出手机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和婉清甜的嗓音从手机的声筒里冒了出来。
“祝你演出顺利。”
这几个字出来,让除了傅寒川以外的所有人都惊愕住了。
“小……”刚说了一个字,莫非同没有说下去,指着苏湘的手机看向傅寒川,“这怎么回事?”
莫非同终于把完整的话说了出来。
傅寒川神情淡漠的扫了一眼苏湘,闷着声道:“有人设计了一款可以发声的app。”
莫非同瞧他的神态不太对,挑了下眉看向苏湘,不过没有再说什么。
他记起来,苏湘之前好像参与了祁令扬的一个什么项目,他差点给忘了。
还真的给设计出来了。
陆薇琪虽然震惊苏湘能发声音了,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处惊不变的笑意,对着苏湘道:“谢谢。”
她的目光轻轻的扫了一眼苏湘手腕上闪烁着银光的手链。
目光一转,她看向傅寒川,他的手里捧着一束黑色郁金香:“这花是送给我的吧,你上次送的也是这个。”
傅寒川把花束递给她,同样的说了一句:“祝你演出顺利。”
低沉的声音,不带分毫的感情,听上去更觉疏离。
陆薇琪的眼眸微暗了下,她微笑着接过花束,手指却在不自觉的收拢。
就连祝贺词,也一定要跟那个女人说的一样吗?
他难道不知道,他们的亲密,是在她的心上扎针吗?
陆薇琪手捧着花,神态自若的走到窗台那边,已经堆起来的花山那里,将花放在了最顶端,笑着说道:“还是你最了解我,知道我最喜欢什么花。谢谢。”
莫非同一愣:“你喜欢黑色的郁金香?”
女人不都喜欢红红粉粉,要么白色黄s色那种颜色淡雅的花吗?
黑色,这种颜色在花上上面,好像很少有人喜欢。
陆薇琪笑着解释道:“黑色郁金香代表皇冠,我跟寒川说过,没想到他一直记得。”
说着,她的余光瞥了一眼一边站着的苏湘,她的目光在看那束花。
“哦……”莫非同拉长了语调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傅寒川说道,“这花很难买到吧?”
傅寒川依然语调平平,不怎么在意的道:“有钱就可以。”
他看了眼苏湘,握住她的手,对着陆薇琪道:“不打扰你准备,我们先出去。”
他点了下头,就牵着苏湘走出去了。
经过傅寒川这么一说,莫非同回过神来,陆薇琪就要上台表演了,便也退了出去。
一直站在角落,默不吭声的陈晨这才走了过来说道:“薇琪,你怎么能把奖杯送还给他呢?你还让那个女人也来看你的演出,你这不是给自己插刀吗?”
上次经过陆薇琪的提醒以后,这次再见到苏湘,她没有跳出来找她的麻烦。那女人大概也心虚见到她,没有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对于奖杯的事,她还是不能理解。
那奖杯,是陆薇琪仅有的念想了,只有她知道,陆薇琪走到哪里都带着。
就这么还回去,还是让那个女人转交的,真舍得?
心里是什么滋味啊,她都觉得难受。
陆薇琪做着最后的准备,化妆过后的脸蛋光彩照人。她对着镜子左右脸都看了下,站起来检查身上的演出服。
“陈晨,我要放下这段感情,就是不想再看到那奖杯触景伤情。你就别为我担心了,祝福我就好。”
陆薇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要上台演出了,祝我好运。”
陈晨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看了她几秒钟,才点了下头道:“你都这么说了,我只是替你难过,不过如果你真的放下了,对你也是好事。”
“这样,你也能重新开始新的感情。”
陆薇琪笑了笑,又拍了下她的肩膀,打开门往舞台那边走过去。
外面的演出大厅,苏湘跟傅寒川一起,坐在视野最好的位置。
灯光暗了下来,只有前面的舞台上点着几盏最基础的照明灯。
过了会儿,连那照明灯也暗了下去,另一束明亮的灯照射在前面暗紫色的帷幕上,帷幕缓缓的往上移动拉开了……
在舞台上,苏湘看到了光芒万丈的陆薇琪,难怪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她。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扣住人心,让人的情绪也随着她的舞动而牵引着。
当最后一个音符止住,那一道人影也停留在了最后一个动作上。
全场的掌声在这一刻响了起来,如雷鸣般震动耳膜。苏湘望着台上那个对着观众微微而笑的女人,此刻,她不得不说,她真的好厉害。
她曾经为自己的手语舞被观众认可而沾沾自喜,但看到这种真正的芭蕾剧时,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演出结束,观众们三三两两的离场。因为莫非同之前说,表演结束后大家一起去他的庄园庆祝,他们这些人便留了下来。
莫非同跟傅寒川抽烟去了,苏湘去了趟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头发的时候,忽然发现她的手链不见了。
她本身从来不带饰品的,不过那一条手链是傅寒川送给她的新年礼物。
结婚三年,他从没送给她什么东西,今年倒是送了他一条。临出门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想的,她把那条手链戴了出来。
傅寒川第一次给她送礼,要是被他知道手链弄丢了,又该发脾气了。
苏湘从洗手间出来,返回了剧场大厅,在原先坐过的座位那边翻找了起来。
大剧院的热闹散尽,一下子空旷了下来,冷冷清清,苏湘翻动座椅的声音显得突兀。
“傅太太,是你吗?”一道轻柔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苏湘回头看过去,就见陆薇琪穿着演出服站在台上,看着她这边。
此时的剧院灯光昏暗,就只有上面几盏基础照明灯发出微弱光芒。
陆薇琪从台上走下来,到了苏湘跟前:“真的是你啊,你怎么还在这里,没跟寒川在一起吗?”
陆家别墅。
陆薇琪有一间个人舞蹈室,此时,她穿着舞蹈服,在里面挥汗如雨。
她的形体优美,将每一个动作都演绎到完美,脸上的表情也随着动作节拍忽而喜忽而忧,将自己完全的融入角色中,转体、跳跃……她微蹙了下眉,脚下微微一晃,稍微停顿了下,又继续跳了起来。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比音乐的节奏还快了一拍,“咚”的一声,陆薇琪收不住脚,跌倒在了地上。
她扶着脚踝,额头抵在膝盖上半天没起身。
她拜托莫非同组织漠野的骑马,想让傅寒川记起往日的一些回忆,可是没有想到他带来了妻子跟儿子。
而现在,亲眼看着她爱的人,背着另一个女人漫步在雪地里,成为了他们的回忆,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爆裂开来了。
她跟他的回忆,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才三年!才三年他就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吗!
万茴站在门口看她练舞已经好长时间,她走了进去,将音乐按停了,对着坐在地上的女儿冷声道:“起来,继续。”
陆薇琪抬头看了看她,有些疲惫的道:“妈,我想休息一下。”
她站了起来,走到一边休息椅上拿起上面的毛巾,擦了擦汗,坐在那里不动了。
万茴板着一张脸,递过去一杯水:“我告诉过你多少次,跳舞要专心,不然你很容易受伤。”
“给我看看。”
万茴半蹲在地上,小心的扶起陆薇琪的小腿,从膝盖处一直捏到脚踝,确认她刚才没有因为那一下受伤,才放下了她的腿。
陆薇琪喝着水,看着母亲的动作,垂下了眼眸淡淡说道:“我没事。”
万茴站了起来,神情更加严厉了一些说道:“你最近的心思不在跳舞上。”
这话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的,还有些责备。
陆薇琪没有吭声,她心里有火,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脑子里全是她今天看到的画面,让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万茴看了她一眼:“今天又去傅家了?”
陆薇琪抿着嘴唇,万茴道:“既然你跟傅寒川没了缘分,就好好的把心思放在跳舞上。没了一个傅寒川,你就没有别的目标了吗?”
“你的梦想,是站在世界最高的舞台,在……”
万茴还没说完,陆薇琪紧捏着水杯打断了她道:“妈,你生下我,你后悔过吗?”
万茴眉心一皱,看着这个她一手教养长大的女儿。
“妈,这些年,你因为我觉得幸福过吗?”
陆薇琪眸光平静,淡淡的看着她的母亲,唇角挂着笑,但是却看不出她在笑。
这个时候,她想哭。
昨天,她去傅家老宅,那个孩子软软糯糯的叫她姨姨,一双眼睛澄澈明亮,粉雕玉琢,洋娃娃似的。
他乖巧可爱,就连调皮的时候都不让人讨厌。
她抱了一下那个孩子,那一刻心里有种一下胀满了的感觉,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可看着那孩子的脸,心里就慢慢的变成了失落、嫉妒与愤恨。
如果那一年她没有走,那这个孩子,就是她跟傅寒川的,他会叫她妈妈,而不是姨姨。
她有名有利,却只能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她除了跳舞,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很想问问她的母亲,当年为了爱情生下她,后悔过吗,因为她而幸福吗?
她倒是……觉得跟自己爱的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这样很幸福。
万茴望着女儿的脸,眼睛微微闪烁了下,过了会儿,她的声音缓和了些:“薇琪,你只要知道,妈是在以过来人的身份教导你,引导往你该去的路上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能好。”
说着,她停顿了下,看了一眼陆薇琪的舞鞋,语气又冷淡了下去:“但如果你没有心思在这份事业上,这芭蕾,不跳也罢!”
“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万茴说完以后就走了出去,陆薇琪茫然的看着空空的舞蹈室。
四周都是镜子,将她的身体,她的脸照的无所遁形。
陆薇琪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眼睛里空空的。
从她出生起,她就被万茴引导着往这条路上走,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她并不是那么的爱跳舞,可真的要是不能跳舞了,她的心里又空落落的了。
陆薇琪一个人独坐了很久,拿起了放在架子上的手机。
莫非同正在他的庄园悠闲度假,接到陆薇琪的电话,眉心微皱了下,他接了起来,同时将手里的一颗网球用力的往前丢出去。
黑色的拉布拉多看准了丢球的方向,飞奔了出去。
电话接通了,但是对方却不出声,莫非同道:“怎么啦,新年过得不愉快?”
“没有。”陆薇琪的语气听上去并没什么不快,她稍停顿了会儿,语气轻快的道,“就是问一下,我巡回演出的最后一场,你们还来看吗?”
莫非同笑着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事儿呢,你的演出,我当然来支持。”
电话那头轻轻的笑着道:“我以为你看多了,就不想再看了呢。”
“怎么会。”
这时候拉布拉多已经将网球给叼了回来,兴奋的对着莫非同摇尾巴。莫非同将球拿过来,又用力的投掷出去。
“放心,你的最后一场演出,我肯定来支持。到时候送你十只大花篮,祝贺你巡回演圆满结束。”
“那就谢谢了。”陆薇琪先道了谢,随后又不说话了,莫非同觉得她有心事,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陆薇琪不像是一个在别人来不来看她演出这种问题上纠结的人,她也没有必要特意的来问一句。
莫非同握着手机有耐心的等着她说话,拉布拉多咬着球又回来了,他拍了拍狗的脑袋,给了它一根咬骨,让它自己玩去了。
“非同,最后一场,你能帮忙让寒川跟傅太太来观演吗?”
“……”
“你也知道,这场演出结束后,我就要去西班牙,参加傅氏公司的那个旅游综艺了。这一走,大概又要好几个月大家不能一起见面,就想大家再聚一聚。”
“……”这回换莫非同沉默了,过了会儿,他道,“你想要大家来看你的最后一场演出,这没什么问题,可是为什么要那哑巴也来,她跟你又没有什么牵扯。”
电话那头的陆薇琪苦笑了下,她惆怅的道:“非同,你知道的,因为签约傅氏的事情,寒川对我一直有意见。在马场的时候,我想跟他和解,但你也看到了……说起来,那次让你为难了。”
上次漠野骑马的聚会,是陆薇琪让莫非同帮忙组织的,但是最终弄了个不欢而散。
莫非同没有出声,陆薇琪接着道:“年前我偶然遇见傅太太,就让傅太太帮我把那奖杯转交给他了。我……”
听到这里,莫非同惊讶了下,打断了她的话道:“什么,你把奖杯还回去了?”
“是啊。”陆薇琪轻笑了下,肯定的称是,“我一直说我放下他了,跟他结束了。那天马场回来,我看到那个奖杯,忽然发现要说真正的放下,他的东西还在我这里,又怎么能叫真正的放下,所以,我还回去了。”
莫非同想象陆薇琪此时的表情,会是惘然,痛苦,纠结还是释然?
“说实在的,奖杯还回去以后,我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
“不过,我觉得我可能说的不够清楚,也可能是我的方法错了,我觉得傅太太好像对我有些意见。所以,我想趁着机会,大家再聚一下,我跟他……彻底的和解了,才能放心的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