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今日怎么没有早朝?”她问。
“本王不是皇帝,只是个摄政王,无须每日早朝。再说,你怀了身孕,本王如何舍得让你独自一人留在府中?”陆泓琛道。
秦雨缨撇撇嘴不置可否。
只是摄政王没错,可这摄政王,也不是人人都当得了的。
前阵子,陆泓琛不过短短十来日没有入宫,朝中那些大臣就急得只差没跳脚了,骊国如此之大,百万里疆土,每日都有不少事情处理,少了陆泓琛这根主心骨怎么行?
后来,一行人只恨不得用八抬大轿抬陆泓琛入宫,哪还有人敢说什么谋权篡位的闲话?
至于那先前在朝堂之上出言挑衅的郑学士,早就被逐出了翰林院。
且这官职,还不是陆泓琛主张要降的,早在陆泓琛再次入宫之前,翰林院院士就已做了决定,此人心思叵测,断不能留。
而今骊国上上下下,已默认了陆泓琛这个摄政王代替皇帝操持政务,先前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闲言碎语,已烟消云散,不见了踪影。
因国事繁忙,陆泓琛日日出入皇宫,秦雨缨嘴上不说,心中多少有些嗔怪,嗔怪他忙于国事,陪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少之又少。
正因看出了她的不悦,他今日才特地没有入宫。
他记得,她半夜时常迷迷糊糊醒来,伸手摸索,总要摸到自己在身边,才肯安安心心继续入睡。
她说过,醒来时若不见了他,心中一整日都会有些空落。
这些话,陆泓琛全都记在了心里。
此刻,看着她睡眼惺所的小模样,他道:“时候还早,不如多睡一会儿,本王已下令,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搅。”
秦雨缨点点头,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将脸贴了上去,懒懒道:“你为了我不却早朝,明日那些官员定要说我是个误国的妖女了。”
他一笑,笑容暖如春风:“即便是妖,也是为本王生生世世爱过的女子。”
言罢,俯身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
那温热的唇覆盖下来,吻得秦雨缨心里一阵酥麻。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不由嗔怪:“睡意都被你弄醒了……”
不过话说回来,今日是芷彤姑姑大喜的日子,她当然不能起得太晚。
起身用过早膳,二人来到了秦府。
秦府张灯结彩,那叫一个热闹,府里上上下下喜气洋洋,平日里总是一身素色的秦芷彤,难得地穿了条玫色色长裙,眉宇间盈满了笑意。
那聘礼被一箱箱抬进屋时,她更是既喜又羞,那如花似玉的脸,红如天边的朝霞。
喜婆上门说亲,取了二人的生辰八字。
牧仲奕当即凭这生辰八字下了婚帖,这桩事,算是成了。
婚期定在下月,常氏花重金请人挑了个好日子,将日子送到了秦芷彤面前,待她点了头,才吩咐下人开始置办婚事,生怕怠慢了这个未过门的弟媳。
来到牧府,常氏照旧好一番嘘寒问暖。
说起府里的近况,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哎,谁能想到,老太太居然是个异族人,自打此事传了出去,你大舅他好不容易才谈好的生意,接连黄了十几笔,家里这日子,可真是越来越难过了……”
秦雨缨免不了要安慰几句,她素来不拿钱财当回事,牧家却不是如此。
牧家世代经商,好不容易才发展到如今这富可敌国的地步,爬得如此之高,跌得如此之重,看得出这一大家子心里皆不好受。
安慰过后,秦雨缨道明来意:“不知二舅今日在不在府上?”
常氏一提起牧仲奕就头疼:“他不在府上,还能去哪?今日一大早就进了书房,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呢。”
这时天色已有些晚了,看来牧仲奕在书房一呆就是一整日,还真没愧对书呆子这一外号。
“缨儿,你找他是有何事?”常氏问。
“昨日翻读《诗经》,有一篇未曾看懂,所以特来请教二舅。”秦雨缨打了个马虎眼。
“请教他就对了,这世上的书还从没有他看不懂的。”常氏道。
说着,便叫丫鬟带秦雨缨去了书房。
来到书房时,牧仲奕正坐在梨木桌前蹙眉思忖着什么,见了秦雨缨,先是一愣,而后面露笑容:“缨儿,雨瑞姑娘,你们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娘娘是来向二舅爷请教《诗经》的。”雨瑞挤了挤眼。
秦雨缨示意她将门合上,雨瑞合上了门,二人站在桌前看着牧仲奕,看得牧仲奕有那么点头皮发麻。
想了想,他问:“《诗经》并不深奥,以缨儿的聪明才智,何至于看不明白?”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秦雨缨开口说道。
牧仲奕不假思索接了下去:“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如今美人宛在水中央,二舅究竟打算何时溯洄从之?”秦雨缨问。
牧仲奕虽是个书呆子,但并不是个傻子,很快就明白了她言下之意:“缨儿,你这是……”
“是芷彤姑姑让我来的。”秦雨缨道。
听到秦芷彤的名字,牧仲奕的耳尖忽然变得有点红。
秦雨缨头一次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害臊,这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古怪……
她揉了揉有点僵硬的额角,硬着头皮往下问道:“二舅,你打算何时娶芷彤姑姑过门?”
“芷彤她答应嫁给我了?”牧仲奕面露喜色。
那欣喜,显然不是装出来的。
秦雨缨忍不住就想翻白眼了,她一不是喜娘,二不是这二人之间的传声筒,再者说,求婚这档子事岂有让人传达之理?当然是亲口说出来才让人惊喜。
她并不晓得,牧仲奕这个二舅,早已向秦芷彤表明了心意,是后者一直婉拒,不肯接受罢了。
“我说二舅爷,您何须问这么多,您若真心喜欢秦夫人,明日带着喜娘、提上聘礼,到七王府提亲便是。”雨瑞忍不住插嘴。
“那……那万一她不答应,岂不是……”牧仲奕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