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缨什么也记不起,索性没有细问,也没去思忖这其中缘由。
离了这片山林,雪狐上下打量她,神色愈发怪异,在陆泓琛耳旁说了几句什么。
陆泓琛眸光微变。
秦雨缨将他的神色尽数看在眼里,诧异问道:“怎么了?”
“你可曾记得,阎君曾赐你一段仙骨?”陆泓琛问。
秦雨缨点了点头。
此事她自是记得。
“你近来时常忘记眼下正发生的事,是因那仙骨在作祟。”陆泓琛道。
秦雨缨怎也没有想到,竟会是这种缘故。
见陆泓琛眉宇间甚是凝重,不觉隐隐担忧:“那……可有解决之法?”
陆泓琛点头:“须得取出那仙骨。”
取骨?
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件容易的事。
秦雨缨微怔之际,雪狐在旁解释:“若不取骨,你十有八九也会变成阎罗那样的傀儡,倒时再后悔便来不及了……”
傀儡?
秦雨缨忍不住问:“你总说阎罗只是傀儡,那真正的阎君究竟在何处?”
雪狐很想说,真正的阎君近在眼前。
可即便说了也无用,她转眼又会抛之脑后,忘个一干二净。
趁她还没忘了仙骨一事,他急忙说道:“先不说这些……眼下有一法子,能从你体内取出仙骨,不会伤你一分一毫,你可愿一试?”
若秦雨缨不答应,陆泓琛自然不会动手。
故而,他才有此一问。
秦雨缨闻言点了点头。
她当然不愿变作傀儡,再者说,雪狐断然不至于蒙骗她,既无危险,何不一试?
雪狐看向陆泓琛。
那意思,是让陆泓琛快些动手。
他可不愿再面对这样一个时常忘事的秦雨缨。
虽然仍是先前那般桀骜不驯,浑身上下瞧不出一星半点的柔弱,但毕竟脑子不太好使,说不定哪日就被人利用了,又被带去什么荒山野岭……
陆泓琛颔首。
取骨一事轻而易举,雨缨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必担心,很快就好……”他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脸颊。
话音未落,秦雨缨忽觉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
却不似中了迷药那般虚脱无力,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疲倦。
倦意袭来,眼皮一时变得足有千斤重,她身形一软,倒在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怀中……
那覆盖在肩头的手掌,甚是宽厚温暖,她安心睡去,这一睡,梦境无比光怪陆离。
许多零星的片段浮现在眼前,好似曾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却怎也想不起。
若没猜错,那些皆是她的记忆。
可在那记忆中,她却恍然成了一个旁观者,看得不明所以。
渐渐地,似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将所有细碎的片段连结,使细枝末节一一趋于完整。
在那段记忆里,她与陆泓琛早已相识,数千年前的一切,于二人并非开始,而是结束……
他是上古之神,天地间无人能敌,却唯独有一个软肋。
那个软肋的名字,叫玄女。
若非为了她,他断然不可能沦落到如今境地。
可恨那天君,看似光明磊落,实则道貌岸然,悄悄派人将她杀了,把她的魂魄尽数碾碎。
陆泓琛亲自寻她,为此不惜将整个冥界翻了个天翻地覆。
而天君早已撺掇一众恶鬼作祟,自此冥界大乱,一众鬼差皆被收买,纷纷反向倒戈,忠心耿耿的牛头马面则误会于他,不愿看他为了区区一个女子继续荒唐下去。
一番挑拨,终于生出间隙,以至于背着他将那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玄女残魂,再次抛入了轮回里。
这一回,就连生死册都无法再得知她的下落。
缺魂少魄,即便投胎为人也定是命途多舛,不是疾病缠身就是凄苦短寿,他不忍让她孤零零受苦,自行跌入了轮回中,誓要伴她左右,不让她在人间受苦。
却不料,再次中了天君的诡计。
数千年前那所谓的雷劫、所谓的逆天改命,不过只是一场早已编排的好戏。
天君忌惮他的法力,生怕他记起一切,故意将一切编造得真实无比,令他对自己凡夫俗子的身份深信不疑。
无人晓得他是谁,就连秦雨缨也不知他是那真正的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