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身份,她乃堂堂公主,论样貌,她不说数一数二,至少也是百里挑一,而今居然败于一个奴婢之手,这叫她气往哪里咽?
见长公主将手中绣帕捏得面目全非,丫鬟头皮一阵发紧。
“那件事,你准备得如何了?”长公主侧目问。
丫鬟点头如小鸡啄米:“奴婢……奴婢早已准备妥当了,就等着她上钩了。”
长公主哼了一声,没再言语。
先拔去这眼中钉肉中刺,再慢慢收服那三王爷也不迟。
她就不信,以自己的地位和美貌,陆泓琛能丝毫不动心……
不多时,粮草就被抬入了库房。
抬粮之人皆是陆泓琛的心腹,晓得那麻袋中的猫腻,却都未作声。
他们心知王爷是为大局着想,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可旁人不一定也会如此想。
尤其那些刚到辽城没两年的士卒,心智不甚坚定,如果听说这里缺粮短草,不晓得会萌生出什么念头,前些年战况惨烈时,就有不少人当起了逃兵,若非王爷屡屡战败匈奴,那仗哪会打得下去……
关上库房大门,众人心中皆舒了口气。
此时京中已传来消息,陈国国君答应了借粮一事,数万担粮草已在运往辽城的路上。
得知此事,许久未能睡过一个好觉的杜青,心中那块巨石总算是落了地。
陆泓琛又何尝不是如此,夜里,他时常静静看着秦雨缨安然入眠,眼皮酸涩,却全无睡意。
看着他眼底那浅浅的青痕,秦雨缨不可谓不心疼:“你今夜若再不肯安稳入睡,我便回京城去,省得看着你劳累心烦。”
一旁的杜青听得咂舌。
这种话,也只有王妃娘娘才敢说。
换做旁人,哪里敢如此要挟王爷?
陆泓琛点点头,好脾气地没有反驳:“好,本王依你所言。”
秦雨缨淡淡撇嘴。
这还差不多……
不远处,那长公主虽未听见这番言语,但二人的神情足以令她咬牙切齿。
这丫鬟,未免也太嚣张!
若胡人以为辽军粮草富余,便更不敢轻易进犯。
思及此,秦雨缨隐约明白了陆泓琛的意思:“你是想……放出假风声?”
陆泓琛颔首:“未免军心涣散,醴城‘开仓放粮’的消息早已被封锁,并未传到辽城来。”
难怪这几日军中依旧士气高涨,压根无人讨论粮草一事。
秦雨缨恍然大悟:“所以……”
“所以明日须得演一场戏,万万不能穿帮。”陆泓琛道。
否则士气低迷,只怕会不战而败。
秦雨缨顿觉陆泓琛这将军当得着实辛苦,她深知他口中从无虚言,若非迫不得已,断然不会用这种法子蒙骗一众将士。
“明日我会盯紧那陈国公主,免得又出岔子。”她道。
陆泓琛揉了揉她乌黑的长发:“今日,你受委屈了……”
委屈她不能以王妃身份示人,只能扮作丫鬟,无法像往日那般随心所欲。
秦雨缨倒不觉得委屈,以往无论走到何处,旁人皆要向她恭恭敬敬地行礼,而今好不容易有了个普通身份,身边的丫鬟、侍卫不必再像往日那般谨小慎微地拘泥于礼数,她瞧着也轻松不少……
这一夜过得十分安稳,半夜,外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秦雨缨是伴着雨声入眠的,靠在陆泓琛怀中,熟睡得像个婴儿……
殊不知有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在营帐外逗留良久,才偷偷摸摸地离去。
“你说什么,那丫鬟竟与七王爷同寝?”得知此事,长公主好不诧异,“你是不是……看错了?”
“奴婢绝没有看错,那丫鬟进了营帐后,就再没出来了。”丫鬟笃定说道。
长公主恼火不已:“难怪如此胆大,敢明目张胆同我作对!”
原来,是仗着有陆泓琛这个七王爷的恩宠?
“不过只是个小小奴婢罢了,公主莫要往心里去。”那丫鬟劝道。
长公主一口贝齿紧咬,越想越气:“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再三刁难,叫我如何不往心里去?”
丫鬟眼珠一转:“若公主想给那人一点颜色瞧瞧,奴婢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长公主忙问。
丫鬟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长公主闻言面色稍缓,狐疑道:“这当真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