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小依在哪?

事实上雨瑞心中的确存了一丝疑虑——那“胡少爷”已好几日没有下床,粒米未进,滴水未饮,着实令她感到惊奇。

还有那“严公子”,说要修炼什么辟谷之术,白日里什么都不吃,一到夜间饿得不行了,就偷偷摸摸溜进厨房觅食……

这二人,简直发疯发到一处去了。

此时,雨瑞并不晓得这世间有个词叫奇葩,用来形容雪狐与阎罗再贴切不过……

秦雨缨回到七王府时,阎罗正看着那些的温玉若有所思。

温玉就这么一块块摆放在院中,乍一看仿佛一个五行八卦阵。

“你这是干什么?”她忍不住问。

阎罗捏起一块指头大小的温玉,蹙眉道:“我总觉得,我的法力忽然消失无踪,与此物有关……”

秦雨缨听得来了几分兴致,一副“愿闻其详”的架势:“此话怎样?”

“你说,我的法力是不是全给它们给吸走了?若让它们自由自在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法力会否重新回到我身上来?”阎罗若有所思。

秦雨缨听得汗颜。

敢情说来说去,只是凭空猜测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法力消失一事一直没有任何线索,真不知到底是机缘巧合,还是有人在故意捣鬼……

撇下阎罗,回到房中,两册古籍一上一下叠放在梨木桌上,上头那本不知何时被风掀开了一页。

先前她去了一趟三王府,自然没有带上这两册书,要陆泓琛替她好好保管,也不知陆泓琛究竟去了何处,为什么不见人影……

她关起小轩窗,合上书页,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瞥见了其中一行文字,动作不由一滞……

看来雪狐说得没错,这书在面对不同的人时,显现的文字也截然不同。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书中那故事,竟省却了至关重要的一段……

这一段为何早不显现,晚不显现,偏偏在这种时候故意出现在了她眼前?

合上书,书页竟突然变得发烫,烫得秦雨缨忍不住缩回了手。

就在此时,房门忽被人叩响了:“王妃娘娘,不好了,小依姑娘被人抓走了!”

叩门的是个小厮,言语间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小跑来的。

“什么?”秦雨缨闻言一怔,“谁抓的?”

“秦……秦府的人抓的。”小厮答。

秦府?

秦雨缨听得柳眉微蹙:“你是说,秦洪海的人?”

小厮点头。

可不就是那秦洪海的人吗?

“小依姑娘是在街上挑选布料时被抓走的,那秦洪海非说她是秦家的下人,不能随意嫁人,二话不说就将她给绑了……”

“他还说了什么?”秦雨缨接而问。

秦洪海这人老谋深算,行事必有其目的,不会只是逞一时之快这么简单。

“他说……他手中有小依姑娘的卖身契,秦少爷若是想娶小依姑娘,就去秦府走一趟。”小厮如实回答。

卖身契?

秦雨缨双目微眯:“叫上几个人去秦府,将人抢过来,再将卖身契也抢过来。”

“这……”小厮听得额角一僵。

光天化日之下,私闯民宅,抢人财物,这种事也只有王妃娘娘才干得出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她催促。

小厮硬起头皮应了声,当即出去传令去了。

秦瀚森很快也听说了消息,心急火燎找了过来:“长姐,这可如何是好?”

“他叫你去,去就是了,且看他打算耍什么花招。”秦雨缨道。

她当然不会让秦瀚森独自一人面对那只老狐狸,带上暗卫,与他一同来到了秦府。

秦洪海在正厅里坐着,显然已等候多时。

不止秦洪海,许久未见的秦可柔也在,挺着大肚子,一张娇俏的脸溢满笑意:“哟,七王妃,秦少爷,二位可真是稀客……”

秦瀚森不愿跟她废话,急不可耐地问:“小依在哪?”

他越是着急,秦可柔就越是得意:“人我已经卖到青楼去了,说不定现在正接客呢。”

“你!”秦瀚森从不打女人,此刻却恨不得狠狠给她一耳光。

秦雨缨伸手拦下了他,问:“哪间青楼?”

秦可柔故意把玩着自己涂了豆蔻的指甲,没理会她。

侍郎入宫禀告后,很快就有太监传来皇帝口谕,叫陆长鸣安心在三王府修养。

说是修养,却与软禁无异。

加之那些死士一个不剩,全被铲除,陆长鸣俨然已成了没牙的老虎,再也张狂不得。

“王妃娘娘,听闻那三王爷已从昏迷中醒来了,您与王爷要不要去三王府走一趟?”雨瑞问。

七王爷与三王爷毕竟是手足,出了这等事,若府里无人前去探望,难免不会有人说七王爷是个寡情淡义,冷面凉薄之人。

雨瑞担心名声,秦雨缨却一点也不担心。

自己救了他一命,已算是仁至义尽,若再前去探视,只会被笑话成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可没想到她懒得去瞧,陆长鸣却亲自派人来请,要她开几服药,让伤势快些痊愈。

秦雨缨见那小厮十分面生,白白净净的脸上不见半根胡须,不觉多看了几眼。

待人退下,陆泓琛道:“此人是个宫人,应是皇兄派来的。”

秦雨缨心下了然,皇帝这是怕陆长鸣以伤势为挡箭牌,迟迟不肯入宫,所以才派人打着三王府下人的幌子,来请她开药。

三王府毕竟不比皇宫戒备森严,千防万防也总会有疏漏之时。

万一被人钻了空子,将陆长鸣杀了灭口,那先前的所有功夫,就都白费了……

秦雨缨明白这一道理,当日下午就带着雨瑞,拿了药箱,应邀去了三王府。

偌大的府邸已是人去楼空,举目望去,空荡极了,庭院中的落叶几日无人打扫,被寒风卷着,无比萧索。

陆长鸣躺在病床上,面容苍老了不止一分。

见了秦雨缨,他眼底渗出浓浓恨意:“你来干什么?”

这是秦雨缨头一次见他朝自己怒目圆瞪,这人先前虚伪得很,不管干什么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晓得的还以为他有多好相处。

实则,背地里阴谋使尽,只恨不得杀人诛心。

如今落得这种下场,只能说是善恶有报。

就是可惜了那朵龙砂梅,难得一见的宝物,却用在了这等渣滓身上,颇有些令秦雨缨肉疼……

一想到那龙砂梅,她眸中就多了几分不耐:“我是来给你看病的,看你这么中气十足,应当已痊愈得差不多了,正好,那止血止痛的方子也不必开了,你即刻便可入宫。”

陆长鸣苍白的嘴唇一阵发颤。

他深知自己先前做过的那些事,无论哪一桩都是杀头的大罪,入宫之后,定是只有死路一条。

“七王妃此话当真?”一旁那“小厮”,嗓门尖尖如女子。

秦雨缨点了点头:“当然是真。你去叫人准备马车吧,正好我也打算入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不如与你们一并同去。”

陆长鸣只差没从病床上跳起来:“我昨日才挨的刀,伤势哪会痊愈得这么快?”

“你体质特异,一刀划破肚皮都没死,痊愈得比常人快些又算得了什么?”秦雨缨挑眉反驳。

陆长鸣听得想杀人,这女人分明是要把他往绝路上推!

“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何人担待得起?”他发起了威。

只不过这威风显得来得有些迟了,那“小厮”尖声细气道:“三王爷,你私自豢养死士,皇上已下令将你贬为庶人,我看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贬为庶人?

陆长鸣闻言浑身一颤,显然难以相信:“不可能,不可能……”

“来人呐,押他入宫。”那人吩咐。

立刻有御林军上前,将陆长鸣“请”下了床。

马车不多时就备好了,一共两辆,其中一辆为秦雨缨准备的。

她此番入宫,当然不是为了给太后请安,她担心的,是半路上会有人对陆长鸣赶尽杀绝。

想取陆长鸣性命的,不止竹箐一人,还有那贺亦钧,还有那隐藏至深的皇后……

竹箐或许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暂且放过陆长鸣,贺亦钧与皇后却绝不会。

故而,秦雨缨才找了个借口跟来了。

哪晓得她的担心竟是多余,这一路四平八稳,压根不见任何埋伏。

进了宫门,陆长鸣被押去了养心殿。

见那随行的御林军众多,秦雨缨稍稍放下了心,依照先前所说,去了太后的寝宫请安。

听说她主动来给自己请安,太后不免有些狐疑——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略略一想,这个儿媳应是为了陆长鸣的事而来……

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半个京城的人都已听说了,想必秦雨缨是想来她这儿探探风声,打听此事会如何处理。

秦雨缨并不知,昨日陆文霍见了太后,故意说她不久前曾在辽城救过自己一命,否则,自己定已命丧陆长鸣之手。

说着说着,就顺理成章将秦雨缨的失踪,说成了是去辽城救人。

太后听了,不由对她另眼相看,此时见了她,脸上不由自主少了几分嫌弃:“七王妃,你这肚子近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