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似乎变红了些。”一人诧声道。
“是啊,真是变红了些……”很快有人点头附和。
没想到这珠子居然还能变幻色泽,可真是宝物……
实则,那却并不是什么珠子,而是雪狐幻化而成的,化成人形后,他修为突飞猛进,早已不是当初那只只能滴血救人的小胖狐,此番因不放心秦雨缨入宫,才特地跟了过来。
这么多如花美眷盯着他,他自然脸红。
秦雨缨不动声色地捏了捏那珠子,提醒他莫要穿帮。
这一捏,立刻感到一抹温热在指间萦绕,想来小狐狸不止脸红,怕是连耳根都有些发烧了。
“没出息……”她很想白他一眼。
“七王妃,你方才说什么?”董雯儿凑过来问。
“没什么。”秦雨缨回过神,眼观鼻鼻观心装没事人。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董雯儿今日对她如此客套,也不知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不一会儿,宫娥列队前来斟酒。
皇后举杯,众人也跟着举杯,一个接个说着吉利话,有祝夜朝国运昌隆的,也有祝皇后凤体永康的……
秦雨缨眸光一动,不动声色地拿起一根筷子,抵住了董雯儿手中那佯装不经意朝自己身上倾斜的酒杯。
“董二小姐,在我面前做出这种举动,未免太不明智。”她淡淡提醒。
董雯儿笑了一声,笑得着实有些僵硬:“七王妃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除了秦雨缨,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待祝酒词说到这头时,众所周知的好话几乎都被讲完了,不少人偏头侧目看向秦雨缨,想瞧瞧这位大名鼎鼎的七王妃,嘴里会说出些什么好听的。
秦雨缨略一思忖,道:“祝皇后娘娘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众人皆愣。
皇后的脸色极不好看,不过,也只难看了那么短短一瞬而已。
她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笑意,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听闻七王妃身怀有孕,本宫也祝七王妃胎象安稳,早日为七王爷诞下后嗣。”
这“胎象安稳”四字,咬字略重,细一咀嚼,似乎意有所指。
“她这是在威胁你。”小狐狸提醒。
声音极轻,只有秦雨缨一人能听到。
“我知道。”秦雨缨朱唇轻启。
“知道还那么说,你就非得得罪她不成?”雪狐言语间颇有责怪之意。
秦雨缨撇嘴,她与皇后本就不是一路人,梁子既然已经结下了,就不怕再结个更大的。
“我又没说错,她不是一直眼巴巴想生个皇子,好有个倚仗吗?”她淡淡反问。
“你啊……”雪狐说着,忽然噤了声。
秦雨缨转目一看,见那董雯儿正盯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秦瀚森是随官兵一同赶往南疆的,他所写的信件,自然能随南疆快马加鞭递到京城的公文一并送达。
可如今已过去十日,南疆那边依旧没传来任何动静,秦雨缨不免担心起了这个仲弟的安危。
殊不知,秦瀚森不是没有写信,他的信件,早已摆在了另一人的桌案上。
这人,就是陆长鸣。
看着信中文字,陆长鸣眸光晦暗不明:“想不到,那医治瘟疫的药方,真被他给找到了……”
见他长眉紧蹙,一旁的牧轶斗胆问道:“不知南疆瘟疫止息,究竟是福是祸?”
“当然是祸。”陆长鸣道。
他有心提拔这牧轶,故而对他比对旁人稍多几分指教:“瘟疫一停,还如何顺理成章往京城附近输送‘难民’?”
难民是假,死士是真。
上次,陆浩淼在骊山假借他的名义,追杀陆泓琛与秦雨缨,已是令他损失了不少兵力,若不借此机会多招些人马,他这个三王爷岂不是要在府中坐以待毙?
陆泓琛想必早已记起了骊山之事,即便他没记起,秦雨缨也定是记得的。
故而,找上门来算账,是迟早的事。
事情皆因陆浩淼这个逆子而起,如今逆子已死,陆长鸣心中一时间真不知是喜是悲。
幸而他年少风流时悄悄留下了不少子嗣,否则何人来继承大业?
“王爷说得是……”牧轶点头,深觉他言之有理。
顿了顿,问道:“可那些官员的折子,迟早会递到京城……”
“一并拦下。”陆长鸣打断他的话,不假思索地吩咐。
牧轶还是觉得不妥:“万一被人发觉……”
“事情若办仔细些,怎会被人发觉?再者说,就算被发觉,脏水也能泼去别人头上。”陆长鸣耐心指点。
牧轶不免疑惑——也不知这“别人”,指的是何人?
难道……是七王爷陆泓琛?
不,不对,陆泓琛如今就在这京城之中,查清事情真相并非难事,故而,想泼脏水不是那么容易。
他立刻又想起了另一人,叫那人来背黑锅,倒是再合适不过……
“王爷说的,是不是陆文霍?”他问。
陆长鸣点头,心中甚慰,这牧轶到底有几分头脑,是个可塑之才。
先将公文截下,再栽赃到那陆文霍身上,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陆文霍消失了如此之久,旁人或许还心存疑虑,不知他究竟是被匪徒劫走,还是意图谋反被识破,所以才逃之夭夭……
而在皇帝眼中,这罪名早已坐实。
一来,皇帝天生多疑,稍有风吹草动就疑虑丛生。
二来,陆文霍的确射出了那么一箭,正是那坏了他好事的一箭,让整件事看上去变得复杂起来……
加之陆文霍与陆泓琛私交甚好,以皇帝宁错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个的性子,断然不可能将其当成良善之辈。
怎么看,陆文霍都像是阴谋败落,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