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吃飞醋的老毛病又犯了?

看着雪狐没好气的脸,秦雨缨总算明白了几分。

原来他方才那句打不过,是这么一回事……

她当然不会轻易就将仙力给那上册古籍,之所以这么说,是看出雪狐有所隐瞒,想试他一试。

不料这么随口一试,雪狐就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说起往事,他抱怨得那叫一个可怜巴巴,总而言之,是打死也不愿再过回从前那种受尽欺压的日子。

秦雨缨听得既好气又好笑:“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雪狐白了她一眼——被一个婆娘欺负,多丢脸!要不是秦雨缨一时犯傻,打算将仙力给那恶婆娘,他才不打算开口……

离开偏院时,恰好遇上了陆泓琛。

秦雨缨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陆泓琛棱角分明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不知为何,他听着秦雨缨口中的这些趣事,总觉有些熟悉,仿佛曾在何处见过一般……

凝神思忖,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言语间,雨瑞前来禀告:“王爷,王妃娘娘,那个……杂役,自行找了间厢房住下了。”

“杂役?”秦雨缨听得不解。

雨瑞想了想,道:“就是……就是那个说要与王爷一较高下的公子。”

她不知阎罗姓甚名谁,故而解释起来有那么点费力。

“他是客,不是什么杂役。”秦雨缨纠正。

她深知那厮心眼极小,不然也不会因为那桩事,记恨了自己与陆泓琛数千年。

如今那厮变得与凡夫俗子无异,定是极为气恼,若再叫他在府中当杂役,他怕是恨不得要将这七王府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才好。

雨瑞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悄悄看了一眼一旁神色不明的陆泓琛,心道难不成王爷这吃飞醋的老毛病又犯了?

“给他收拾一间干净的厢房,对外就说他是我的远房亲戚,要在这住上一段时日,叫府中的下人好好伺候,莫要逾矩。”秦雨缨吩咐。

雨瑞点了点头,应声下去了。

秦雨缨回过头,恰对上陆泓琛阖黑的眸子,知他心中有所不悦,一时间,温柔安慰的话有些说不出口,想了想道:“阎罗活了成千上万年,早已是个老头子了,你该不会连一个老头的醋都要吃吧?”

“本王头发皆白,比他更像老头。”陆泓琛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见他倏忽又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秦雨缨唇微抿:“这么久了,你还是信不过我?”

“本王怎会信不过你?”陆泓琛脱口而出。

说完,才瞧见她脸上狡黠的笑意,心知自己中计,不免叹道:“本王在你面前,还真是连生气的权力都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这哪是生气,分明是打翻了醋坛子。”秦雨缨纠正。

话虽如此,心里却知陆泓琛是太过在意自己。

这一在意,就是数千年……

有人说这世上之所以有矢志不渝的爱情、忠肝义胆的气概,皆因用时短暂,方支撑得了。

常言道久病床前无孝子,连血浓于水的亲情尚且如此,足以看出旷日持久这四字的不易,一切物事之好,仅在于没有时间用来变坏而已……

可陆泓琛对她,生生世世都是如此细心悉心,从未有过半点冷落与不耐。

他或许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忘了那成百上千次的初见,忘了那无数的红烛帐暖、恩爱缠绵……

这些,秦雨缨却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轮回,让她尝尽分离的苦楚,同时也让她愈发明白,这世间,唯有陆泓琛才是她甘愿豁出性命守候的人。

她将阎罗留在七王府中,既是为了保全阎罗,也是为了保全陆泓琛。

既然已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自然要聚在一处,如此至少凡事有个商量,否则让人有机可乘、逐个击破,岂不傻到家了?

阎罗“哦”了一声,半信半疑。

微微上翘的桃花目,不经意地一瞥,恰瞥见了陆泓琛正握着秦雨缨的柔荑,他双眼仿佛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心底的火一下全冒了出来:“想来也是,我堂堂阎罗,岂会有如此无能的后裔,竟连自己的妻子都照顾不周?”

陆泓琛照顾不周,不如换成他来照顾。

至少秦雨缨随他一同住进地府,不必被那皇后算计,不必被那太后刁难,更不必被坊间传为邪祟,背上妖女的骂名……

阎罗觉得这主意甚好,只是可惜,他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去那地府。

失了法力,成了常人,这感觉真是古怪极了,阎罗颇不习惯,本想瞧瞧陆泓琛是否真如这只狐狸所说,并非自己的后人,然而转目一瞧,瞧见的只有陆泓琛的肉身,压根看不透那血脉与魂魄……

陆泓琛看似冷漠无比,实则却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待下人皆是极好。

只不过,遇到这阎罗,着实难掩心中反感。

唐咏诗虽是始作俑者,但这阎罗也在无意间当了一回帮凶,雨缨这些年所受的苦,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更别提,此人还在雨缨面前对他大肆冷嘲热讽,口口声声奚落他无能。

真不知何来的脸面,开口之前怎不想想自己有多愚钝,若非那唐咏诗主动上了雨缨的身,鬼使神差闹出这么大一桩事,这所谓的阎罗,恐怕终其一生都不会晓得事情的真相……

一时间,二人的目光皆好不鄙夷。

阎罗鄙夷陆泓琛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寿命终有尽时,不能照顾秦雨缨一生一世。

陆泓琛则鄙夷阎罗徒有权势地位,却全无头脑可言,被姬妾一骗就是这么多年,显然是个无能之人,也不知是如何掌管的地府。

“叫人看住他,免得他出去祸害人间。”秦雨缨朝陆泓琛道。

陆泓琛颔首,府中暗卫众多,此人就是想逃走都难。

阎罗这下是真怒了,这二人居然妄想囚禁他?

感受到阎罗周身那若有若无的杀气,雪狐不敢久留,赶紧缩回了脑袋溜之大吉。

秦雨缨还有事要问他,连忙追了过去,身后的阎罗见状颇为不悦:“狐狸,你走了,何人见证我与这陆泓琛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秦雨缨险些被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敢情这厮不仅法力没了,脑子也被抽空了?

“你打算与陆泓琛决一死战,打得两败俱伤,好叫那令你法力尽失之人坐收渔翁之利?”她转过头问得没好气。

阎罗结舌,他来这凡事,自然要与陆泓琛这一情敌较量一番。

分明是势不两立的死敌,难道还握手言和不成?

也就是他如今成了凡夫俗子,没了那身可怖的黑气,陆泓琛的反应才会如此平淡,没被他的威压所吓……不然,早就瑟瑟发抖了!

秦雨缨却不是这么想的,如今事情水落石出,正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时候,阎王这厮不去继续找唐咏诗算账也就罢了,居然还将账算到了陆泓琛头上……他难道不知,他与陆泓琛早已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那隐藏在暗处之人,能轻而易举夺了他的法力,显然能耐极大,接下来要对付的是她还是陆泓琛还未可知,这种时候闹内讧,脑子简直被驴踢了。

临走前,她也没忘了朝阎罗扔下一记白眼:“幼不幼稚?”

幼稚?

阎罗的脸色顿时黑了不止一分,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妖比她见过的人还多,居然被骂做幼稚?

恼火之际,身后忽然传来噗嗤一笑。

转目一看,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丫鬟,长得白白净净,珠圆玉润。

这人先前常在秦雨缨身边伺候,他在幽冥镜中见过几次,似乎叫雨瑞,此时显然是听见了秦雨缨方才的话,在掩面笑话自己。

四目相对,雨瑞连忙垂目,朝一旁的陆泓琛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问:“王爷,这位是……”

“这是府中新来的杂役。”陆泓琛道。

杂役?

阎罗的脸已然黑成了锅底:“谁是杂役?”

陆泓琛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