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秦雨缨就没再理会气急败坏的秦可柔,她不打算在一只苍蝇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与陆泓琛一并来到董家正厅时,座上的董老爷忙不迭地起身相迎:“在下见过七王爷、七王妃……”
“董老不必行如此大礼。”陆泓琛上前扶起他。
“王爷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董老爷拱手,笑得那叫一个热情洋溢。
只是每一条皱纹里,都写满了虚伪二字。
“董老嫁女,本王哪能不前来送上贺礼?”陆泓琛假意周旋。
明面上的这一套,他身为王爷实在见得太多。
董老爷亲自请二人入席,又敬了几杯酒,这才转身离开。
“你与董家很熟?”秦雨缨忍不住问。
她极少见到这等虚与委蛇的场面,故而有些不解。
陆泓琛摇头:“不熟,但戏还是要演的,否则又会有人去母后耳边说本王冷口冷面、倨傲不羁了。”
“原来你这般怕太后?”秦雨缨挑眉。
陆泓琛揉了揉她的脸:“母后年迈,本王自然要让她少操些心。”
看不出来,还是个孝子。
可先前为了自己与太后对峙时,怎么一点也看不出呢?
呃……
这么一想,秦雨缨顿觉自己有得了便宜还卖乖之嫌。
“我听说董家是皇后的远亲,为何皇后今日没有露面?”她轻咳一声,岔开话题。
“说是外亲,其实只是稍稍沾亲带故而已,皇后自然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旁支亲自露面。”陆泓琛解释。
秦雨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皇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与她是不是曾有过什么过节?”
如果没有过节,上次在金銮殿前,皇后为何要故意拦住自己与陆文霍?
当时幸而太后及时赶到,若任由皇帝与陆泓琛继续僵持,不晓得事情会发展成何种模样。
那皇帝一看就是个极为记仇的人,明面上宽宏大量,实则所有的账一笔都不会漏算,这不,事情还没过两日,就已革去了陆泓琛身上的所有官职……
“皇后出身显赫,其祖父是三朝元老,当初皇兄登上王位,多亏了她暗中运筹帷幄。”陆泓琛耐心地答。
秦雨缨举目看了一眼四周,确信无人偷听,才稍稍舒了口气。
近来她的胆子小了许多,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担心陆泓琛会遭遇什么不测,故而无论遇上什么事,都比寻常要谨慎一些。
“喂,当心祸从口出……”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冬儿将此事禀告秦雨缨后,秦雨缨思忖良久,觉得有必要再去辽城一趟,将事情问个清楚。
数十年前的事,常氏这个大舅母想必也是不知的,唯有外祖母,才有可能知情。
联想起外祖母大病之前说的那些话,秦雨缨心中涌起不少疑团。
可此时,自己哪有什么空闲跑去辽城……
每日守在陆泓琛身边,时间都嫌不够用,更别提还有不少琐事缠身。
这其中一件琐事,便是那董家的婚事。
帖子都已送上门来了,秦雨缨自然是要去的,不止是她,受邀的秦瀚森也提出要一并同去。
不日就到了董婉儿的婚期,乘车来到董府时,这里可谓宾客云集,门庭若市。
皇后虽不受宠爱,但毕竟是一国之母,且董家直系分支势力不可小觑,不少达官贵胄都眼巴巴地想要攀附,甚至不惜一个劲儿往董家小小的旁系上巴结……
这其中,就包括了秦可柔所嫁的徐家。
当然,徐家既不是达官也不算贵胄,只算个半吊子的落魄名门。
秦可柔是与徐子诚一同过来的,成婚不过短短数日,那张娇俏的脸就已不见了一贯的倨傲之色,取而代之的是难得一见的低眉顺眼。
不过这低眉顺目,似乎只在徐子诚面前表露,瞥见秦雨缨时,她眸光立即一变,却并未径直刁难秦雨缨,而是故意将话题引到了秦瀚森身上:“哟,这不是秦公子吗?听闻秦公子已不在太医院中了,也不知如今在何处高就?”
虽然徐夫人严词警告过她,在外抛头露面,不得多口多舌,但一看到秦雨缨与秦瀚森二人,她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嘴。
先前这两人皆是她手中的出气筒,尤其秦雨缨,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连外头的乞丐都不如,如今却如此光彩照人地出现在了这里,令她相形见绌,叫她心中怎能不恨?
话音一落,不少人都侧目瞧了过来。
秦瀚森拒婚一事早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众人只道他是当上副院使之后自尊自大,才会连董婉儿这等大家闺秀都瞧不上眼。
如今他已不是什么副院使了,只是个寻常百姓而已,若没有秦雨缨这个当王妃的长姐帮衬着,哪里能开得起什么医馆?
一时间,不少鄙夷的目光投来,皆觉得这秦瀚森心高气傲,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只是,那些目光一触及秦雨缨身旁的陆泓琛,便纷纷触电似的移开。
原因无二,这七王爷的神情实在太冰冷,那叫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颇叫人不敢直视。
“你的消息倒很是灵通。”秦雨缨挑眉开口。
总有这么些人,自己将日子作得一塌糊涂,偏还处处看旁人不顺眼,只巴望着将所有人都拉进烂泥潭里,一并变臭发烂。
秦可柔显然就是这么一个人。
先前陆泓琛在朝野中极有声望,她对秦雨缨可谓嫉妒得很,恨秦雨缨嫁了个手握实权的王爷,自己却只嫁了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徐子诚。
如今陆泓琛遭了当今圣上打压,她心中顿时平衡了不少,殊不知即便陆泓琛赋闲在家,与小小的徐子诚相比仍是云泥之别……
“我说七王妃,秦少爷似乎已到了婚配之龄,不知有没有相中哪家姑娘?”秦可柔虽对陆泓琛有些畏惧,但还是壮起胆子继续问道。
此言此语,无非意在奚落。